“奶,您要將誰趕出去?”楚寒打開門,假裝不知道一切,笑著朝孫老太問。
門一打開,孫老太三人嚇了一跳,本能的後退一步,驚恐的看著門口的人。
他仍舊那麼熟悉,那麼親切,那麼天真可愛,要不是之前親眼所見的一切,沒有人會相信這樣一個十歲的孩子身體裡住著一個殘忍可怕的邪祟。
楚寒看著他們一臉驚恐,假意不解問:“奶,你們咋的了,為啥這麼害怕?是怕我嗎?”
“不是不是。”三人險些沒把頭搖成撥浪鼓。
楚寒走出去,“那你們咋的了?”
三人驚叫一聲,再次往後退。
楚寒撓了撓頭,“到底咋回事啊?你們把我弄糊塗了。”
“老二,你、你去跟他說,我、我先去做早飯了。”孫老太驚恐的丟下一句話,邁著一雙老腿劍步如飛的跑了。
楚文詫異的看著老娘飛快消失的身影,這恐怕是他見老娘跑得最快的一次了。
馬氏見孫老太跑了,她也道:“相公,我有些難受,先回屋躺著去。”說完,也跑了。
楚文見隻剩他一個人,更是瑟瑟發抖起來,也想跑,但他是楚家唯一的男人,他不能跑,他要是跑了,這個邪祟誰來趕走?不快點趕走的話,他們一家誰也彆想活著。
想到這,楚文壯起膽子,朝侄子道:“寶兒啊,從今兒個開始,你就到你親娘那住去吧。”
明著趕肯定不行,要是得罪了邪祟,到時候回來報複他們咋辦?所以隻能讓侄子回到許氏身邊這個法子,既不會得罪了邪祟,也能趕走邪祟了。
許氏是克星,侄子是邪祟,他們母子都不是正常人,待在一起誰也傷不著誰,豈不是皆大歡喜。
楚文暗暗為自己的機智感到驕傲,他可真聰明啊。
“爹,這是為啥呀?”楚寒問。
楚文想了想,道:“是這樣的,我們當初過繼你是怕你娘克著你,但剛剛我們知道,那個相士他搞錯了,你娘不是克星,她不會再克著你,所以你可以回到你娘身邊去了。”
“真的假的?爹,您不會是因為娘懷了弟弟,所以嫌棄我這個過繼子,要找借口把我趕走吧?”楚寒一臉不大信的神情。
楚文趕緊否認,“咋會呢?你咋會這樣想?”
“自從娘有了弟弟後,村裡的叔叔嬸嬸大伯大娘都這樣說啊,我起初是不信的,我覺得爹娘才不會這樣做,可是如今爹真的要將我趕走,我倒是有些信了。”
楚文暗罵,村子裡那些人真是整日閒得沒事乾,胡亂嚼啥舌根?
他賠著笑哄道:“沒有的事兒,我們咋會這樣做?我們隻是覺得你跟著你親娘或許更好些。”
“那以後我就不是你和娘的兒子了?”楚寒難過問。
楚文哄道:“不是我們的兒子但你還是我們的侄子啊,我們還是一家人,這點是不會變的。”
“不要,我不走,我要留在家裡,我娘那裡又破又舊,連雞蛋和肉也沒得吃,我才不去呢!”楚寒道。
楚文一拍手,“這好辦,我讓你奶給你點銀子,你帶回你娘那去,這不就可以吃上雞蛋和肉了?”
不就是想吃雞蛋和肉嗎?這還不簡單?給他點銀子,讓他去買不就得了?
他再次感歎,他可真聰明,不愧是要考狀元的料!
“那好吧,銀子呢?”楚寒假裝思索了一下,答應了。
他的模樣在楚文眼裡就是一個隻要有吃的做什麼都可以的孩子。
楚文聽說他答應了,心中大喜,不疑有他,趕緊去問孫老太要銀子了。
“啥?他還要帶銀子走?”馬氏正和孫老太躲在廚房裡,聽到楚文說邪祟還要銀子,驚得出聲,“咱家哪有銀子給他帶走?”
要是邪祟把銀子都帶走了,她兒子將來咋辦?
楚文看她一眼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說服他答應走的,給點銀子打發他走,不會讓他記恨咱們報複咱們,不挺好的嗎?”
馬氏還要再說什麼,孫老太一錘定音,道:“給!”
楚文拿著銀子來到楚寒麵前,笑著將銀子遞了過去,“寶兒啊,拿這些銀子讓你娘去給你買雞蛋和肉吃吧。”
“二叔,這是多少銀子?”楚寒假裝不認識手中的五兩銀子。
楚文笑著伸出一個巴掌,道:“五兩呢,可多了。”
原本馬氏說隻給一兩,他覺得太少了,怕邪祟鬨,這才讓老娘拿了五兩,用五兩銀子就可以將邪祟請走,這買賣太劃算了。
“才五兩啊,太少了,買不了多少雞蛋和肉。”楚寒嫌棄的將銀子扔回給他。
五兩銀子就想打發他,想得美。
楚文慌手慌腳的接住銀子,哄道:“五兩銀子可以買好多雞蛋和肉,挺多的了。”
“二叔,你彆想騙我,五兩銀子才不多,根本買不了多少雞蛋和肉,隻夠我吃一陣子的,可是我留在家裡可以一直吃雞蛋和肉,還是留在家裡劃算。”楚寒一臉你彆想騙我,我聰明著的神情道。
楚文冷汗都下來了,這邪祟可真不好打發,他穩了穩心神問,“那、那你要多少銀子才肯去你娘那?”
“給我一百兩我就走。”楚寒想了想,道。
楚文腿一軟,險些沒跌倒,他瞪大眼,“一、一百兩?”
這不是明搶嗎?他哪去弄一百兩給他?
“不給那我就不走,繼續留在家,繼續認二叔當爹,二嬸當娘。”楚寒說著笑起來,“其實我還是很喜給二叔二嬸當兒子的。”
楚文在心裡咆哮,可是我們不想要你這個兒子!
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他此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過繼了侄子當兒子,要是他不過繼侄子,早早的讓侄子跟著許氏娘仨離開楚家,就沒這麼多事了。
可是哪怕他覺得侄子的要求再過分,他也不能說什麼,隻得答應下來,快速去找老娘拿銀子了。
“一百兩?他咋不去搶嘞?”馬氏聽說五兩還不行,要一百兩,驚喊起來。
楚文拉了她一把,“你小聲些,讓他聽到咋整?他可是會吃人的邪祟!”
“可是一百兩也太多了,咱家哪來那麼多銀子?”馬氏聽到會吃人三個字,背脊就發毛,咽了咽唾沫,低聲道。
楚文看向孫老太,“娘,咱們家有這麼多銀子嗎?”
孫老太沒作聲,一張老臉都要皺成一團了,她拿得出一百兩,許氏嫁進楚家十幾年,沒日沒夜的乾活,攢了不少錢。
還有大丫,地種得好,地裡的莊稼收成極好,除了交稅和自家吃的,能剩不少,每年都可以換不少銀錢回來。
二丫廚藝好,村裡有人辦酒會叫她去幫忙,也會得些銀錢。
母女幾個賺的銀子,不但能維持一家的開銷,還存下一些,但近些年小兒子娶媳婦念書花了不少,她手上總共還剩了一百三十來兩銀子。
前段時間孫子打傷周老三,賠了二十兩,近來又吃吃喝喝花了三四兩,還剩下一百零幾兩。
一百多兩銀子在這個時候可不是小數,可以供一家子吃用好幾年,讓她一口氣拿出一百兩,她還真是舍不得。
可是不給,那個邪祟就不會走,到時候彆說銀錢,就是連命也保不住,銀子沒了楚家還有不少地,到時候把地賣了也能過下去。
孫老太心中百轉千回後,一咬牙,去取了一百兩銀子出來,交給小兒子,“給他,讓他趕緊走。”
“娘,您竟然有一百兩?”楚文看著白嘩嘩的銀子,又驚又喜。
馬氏也是詫異不已,平日裡老太婆摳摳嗦嗦的,連幾文錢都舍不得給她花,竟然有這麼多銀子?她真是小瞧了老太婆,早知道家裡有這麼多銀子,她應該想辦法折騰一下,將銀子折騰到她手裡,就不用給那個邪祟了。
轉念一想,要是沒這銀子,邪祟走不了,他們就完了,又暗暗慶幸孫老太有這麼多銀子。
孫老太肉疼道:“隻有這麼多了,全拿出來了。”
楚文也一陣肉疼,要是這些銀子都給他多好?
捧著銀子找到侄子,楚文道:“你奶說家裡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了,還問人借了老不少才湊夠一百兩,寶兒啊,我們再沒有多的了,你拿著這些銀子快回你娘那去。”
“可是二叔,外麵在下雨,我等雨停了再走吧。”楚寒指著院子裡下得稀裡嘩啦的雨道。
楚文一咬牙,“我給你找把傘來。”
又去問孫老太要了把油紙傘,楚文親自撐開遞過去,“寶兒,快走吧,彆耽誤時間,讓你娘帶父去鎮上買雞蛋買肉去,早買早吃。”
“那好吧,那我走了,我會常回來看您和奶的。”楚寒接過傘,一臉不舍道。
楚文忙答,“不用,不用。”
小祖宗,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我們可不想被你吃掉。
“為啥不用?”楚寒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問。
楚文忙找了借口,“因為,因為我們會去看你的。”
“哦,那行,你們記得去看我,不然我會很想你們的。”楚寒說著撐著傘走進了雨裡。
楚文連連應是,不敢再多說半個字,生怕他又不走了。
“二叔,我走了啊,你跟我奶還有二嬸說一聲,我會想她們的。”楚寒走到院子門口,又轉頭朝楚文喊。
他的聲音透過陣陣雨聲傳到楚文耳中,楚文訕笑著點頭,“好,好的,走吧,快走吧!”
楚寒戀戀不舍的看了楚家一眼,這才撐著傘走了,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了漫天的大雨中。
楚文見人終於走了,顧不得下大雨,冒雨跑到院門口將門給關了,還拿了根扁擔將門給抵住,這才跑回屋去。
“走了嗎?”見他一身是水的回來,孫老太和馬氏齊聲問。
楚文拿了條帕子一邊擦身上的水一邊點頭笑道:“走了。”
孫老太和馬氏大鬆了口氣,那個邪祟終於走了,他們安全了。
可是家底也被掏空了,這往後的日子可咋過?
*
楚寒懷中踹著一百兩銀子,撐著傘走在漫天大雨中,臉上是滿意的笑。
馬氏自以為聰明,以為弄些花招,請個相士回來就可以除掉他,卻沒料到他將計就計,不但脫離了楚家,還得了一百兩銀子。
楚家沒了這一百兩銀子,家裡又沒一個能乾活賺銀子的人,日子可不會像以前一樣好過了,要想把日子過下去,他們隻能賣地,但是有楚文夫妻兩個蛀蟲在,賣地的銀子能撐多久,楚家會以很快的速度走向衰敗。
恐怕不等男主長大,楚家就會變成窮光蛋,他倒是想知道,沒有富足的日子,沒有銀錢培養,男主是不是還能出人頭地,平步青雲呢?
雨太大了,哪怕撐著傘身上也淋濕了,鞋襪子更是濕透了,楚寒想了想,索性把傘給收了,往一旁的樹叢裡藏起來,然後冒著雨往許氏家去。
楚文夫妻不是最注重臉麵嗎?那他就要讓他們顏麵無存。
沒了傘,楚寒身上一下子就濕了個透,春天的雨還是帶著寒意的,他冷得打了個哆嗦,抱住胳膊瑟縮的走在村道上。
“哎喲寶兒,你咋不打傘在雨裡走?”一個乾活回家吃早飯的中年男人遇到了楚寒,走向前急問。
楚寒凍得小臉慘白,嘴唇顫抖道:“有、有根叔,我、我二叔二嬸不認我當兒子了,要讓我回我娘那去,我不肯,他們就把我趕出來了,嗚嗚,有根叔,我二叔二嬸為啥好端端的就不認我了?”
“啥?你是被你二叔二嬸給趕出來的?那你奶呢?你奶沒說啥嗎?”有根叔將自己的鬥笠取下來,給楚寒戴上,驚問。
楚老二夫妻為啥將寶兒趕出來他可清楚得很,一定是因為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嫌棄侄子了,所以才將他給趕出來了,這兩口子,看著本分老實,其實是個心歹的。
楚寒抽泣道:“我、我奶躲在屋裡不出來,我奶也不管我了,嗚嗚嗚嗚……”
他說著,傷心的大哭起來,像是一個真的被人遺棄的孩子,哭得人心都碎了。
“孩子,彆哭,彆哭,有根叔在這,彆怕啊。”有根叔一個高大的漢子也被他哭得紅了眼眶。
鐵牛爹穿著蓑衣,帶著鬥笠,扛著鋤頭經過,見狀忙向前詢問,聽了事情後,氣得不行,“這兩口子太不是人了,之前搶著要過繼寶兒,還把許大嫂和大丫二丫給趕出去了,如今寶兒給他們帶來了孩子,他們就過河拆橋把寶兒也趕出來,他們咋能做出這種缺德事兒?”
“是啊,真缺德。”有根叔握著拳,憤憤不平。
楚家要麵子,並沒有將許氏是克星的事傳出去,所以大家並不知道這事,自然而然就以為楚文夫妻想要搶許氏的兒子,這才把她們娘仨趕出去的。
同樣的,他們更不會把楚寒是邪祟的事外傳,一來,他們家出了個邪祟,大家一定會看不起他們,將來也會影響到楚文的前途,二來,他們怕邪祟報複。
所以,楚寒不管在外麵怎麼說楚文夫妻,楚文夫妻也不能過多的解釋,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
楚寒邊哭邊道:“以前我覺得二叔二嬸對我挺好的,我自小沒爹,所以想跟我二叔親近,他們說要過繼我當兒子,我也沒有拒絕,我就想著我終於有爹了,可如今我才知道,他們並不是真正的疼愛我,他們不要我了……”
“寶兒,你受苦了。”有根叔和鐵牛爹心疼不已。
他們之前還對寶兒願意過繼給楚文夫妻的做法挺不滿的,覺得寶兒沒良心,不認親娘親姐,認叔嬸當爹娘,可如今才知道,寶兒也隻是太想要爹了,這孩子還沒出生就沒了爹,想要爹是人之常情。
怪隻怪楚文夫妻倆心狠,竟然做得出這種缺德事來,害孩子受這麼多委屈和傷害。
“他們不認我當兒子,我也不要認他們了,我要我娘,我姐,隻有我娘我姐才是對我最好的人,我再也不要離開她們了。”楚寒繼續道。
有根叔和鐵牛爹直點頭,有根叔道:“說得對,寶兒,他們不認你就算了,你回你親娘身邊去,雖然日子難過些,她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寶兒,我送你回你娘那去,雨太大了,你一個人走我不放心。”鐵牛爹道。
有根叔讚同,“你趕緊將寶兒送回去,可彆受了寒。”
“有根叔,謝謝你,鬥笠還你。”楚寒要將鬥笠取下來還給他。
有根叔道:“你戴著,等會兒讓鐵牛他爹給我帶回來就是了。”
“是啊,這麼大雨,你就戴著吧,趕緊上來,我背你回去。”鐵牛爹蹲下來。
楚寒不想讓他背,可他執意要背,他隻好爬了上去。
鐵牛爹背著楚寒快速往許氏家去了。
*
“娘,今天咋下這麼大的雨?”二丫蹲在堂屋門口,看著外麵的大雨道。
許氏和大丫一大早就起來做衣衫,現在才吃早飯。
許氏看了眼外麵漫天的大雨,心裡也是有些不安,“是啊,昨天還晴著,今天就下起雨來,這天變得可真快。”
“這麼大的雨,不知道我的稻田咋樣了,等會兒雨小了我得去看看。”大丫連吃邊道。
二丫歎了口氣,“雨這麼大,寶兒今天不能過來了,不知道他在那邊咋樣了?”
那些天蟲寶寶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對,她一直等著弟弟過來,可是現在下這麼大的雨,他估計又不能來了,可咋辦呢?
她一提這事,許氏也擔心起來。
“寶兒那麼機靈,不會有啥事的,你們就彆擔心了。”大丫安撫道。
二丫正要再說什麼,突然見得院門口有一個人影衝了進來,她站起身一看,是鐵牛爹,背上還背著個人,正是她們擔心的弟弟,她驚道:“娘,鐵牛他爹背著寶兒回來了。”
“啥?”許氏和大丫都擱了碗筷,起身走出屋子,果然見得鐵牛爹背著寶兒過來了,臉色都是一變。
娘仨顧不得大雨跑過去,許氏急問:“這是咋的了?”
“大嫂子,彆說了,先進屋,寶兒全身都淋濕了,趕緊燒熱水給他洗個澡驅驅寒。”鐵牛爹道。
二丫聞言,往弟弟身上看去,見弟弟全身都在滴水,臉色凍得發白,嘴唇發紫,趕緊往廚房跑了,“我去燒水。”
許氏和大丫跟著鐵牛爹進了堂屋,幫著把楚寒抱下來。
許氏覺得他渾身冰涼,一點溫度也沒有,心疼不已,頓時眼眶一紅,就落了淚,“寶兒,這是咋的了,你咋淋得全身都濕了,下著雨你為啥要跑出來,不好好在家裡待著?你奶咋會讓你出來的?”
“是啊,奶不是最疼你了嗎?下這麼大的雨咋會讓你出來?”大丫一邊拿了乾淨的棉布出來替他擦身上的水一邊也疼惜道。
她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楚寒是想過來她們這裡,所以才淋濕了。
楚寒本來已經沒哭了,這會子看到許氏和大丫,恰到好處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大姐,奶不要我了,二叔二嬸也不要我了,將我趕了出來。”
鐵牛爹聽到他的哭聲,剛熄滅的怒火又浮現心頭,握著拳,憤憤不平。
“咋會呢?發生了啥事?寶兒不哭,娘在這,不哭啊。”許氏摟住兒子,又是震驚又是心疼的哄道。
大丫也是愣了愣,“你不是二叔二嬸的兒子嗎?他們咋會將你趕出來?你是闖了啥禍?”
“我沒有,我一早起來,就聽到奶和二叔二嬸說要將我趕出來,我不肯,他們就騙我說讓我來找你們,我說下著雨呢,雨停了再來,他們也不答應,就那樣冒著雨將我趕出家門了。”楚寒邊哭邊道:“他們還將門關了,不讓我進去,嗚嗚……”
楚寒扯著嗓子哭得險些沒岔過氣去。
媽呀,當個小孩子可真不容易。
許氏抱緊了兒子,疼得心都要化了,“寶兒,寶兒,娘的寶兒……”
“他們竟然冒著大雨將你趕出來了?他們咋能這樣呢?”大丫氣得不行。
鐵牛爹道:“八成是現在你二嬸懷上了,他們就不需要寶兒當兒子,嫌寶兒礙眼,這才將寶兒趕出來的。”
大丫氣罵道:“太過分了,當初逼著我們將寶兒過繼給他們當兒子,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要寶兒了,他們咋能這樣做?他們把寶兒當啥了?”
說是罵人,不過是樣子凶了些,一個罵人的字也說不出來。
鐵牛爹道:“可不是,缺德的王八羔子,生個兒子沒□□。”
楚寒:“……”
叔,你忘記你是個大男人了?咋能罵這樣的話?
鐵牛爹沒待多久就走了,這孤兒寡母的他怕彆人說閒話,而且他還要去看稻田。
走時,他對大丫道:“下著大雨你就彆出門了,在家好好照顧寶兒,你的稻田我幫你看看就是了。”
“謝謝叔。”大丫感動極了,村子裡的任何一個人都知道疼惜她們娘幾個,隻有楚家人,血脈相連的親人,隻知道落井下石,迫害她們。
她現在總算是覺得弟弟當初幫著他們分出來的決定有多正確了。
她突然想到什麼,看向弟弟,“寶兒,你莫不是故意讓奶和二叔二嬸將你趕出來的吧?”
“是啊。”鐵牛爹一走,楚寒就停下了哭泣,但他哭得太久,嗓子有些嘶啞,說話就像隻公鴨,有些難聽。
大丫和許氏立即就鬆了口氣,許氏嗔道:“你這孩子,也不給我們打個招呼,可嚇死我們了。”
“對不起啊,娘,大姐,我也是怕出差錯,所以才沒有提前告訴你們。”楚寒歉意道。
要是許氏娘幾個提前就知道了,哪還能像剛剛那麼演得好?
他剛剛偷偷看鐵牛爹,他都要哭了呢。
這麼好的效果,鐵牛爹一定會去村裡大肆宣揚楚文夫妻的惡行。
許氏搖搖頭,“你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娘身邊就好,隻是傻孩子,你咋讓自己淋一身雨呢?要是著涼了咋辦?”
“我不這樣,大家咋會知道二叔二嬸的惡行?”楚寒道。
二丫快速燒好熱水,還在裡麵放了薑片,倒了水讓楚寒趕緊去泡個薑水澡再說。
楚寒泡在薑水裡,薑的香味好聞得很,水溫熱的,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氣,他覺得身心舒服。
鄉下人窮,要是感冒頭痛也舍不得花銀子去看大夫,一般都會幾個小偏方,洗薑水就是其中一個,要是受了寒,泡個熱呼呼的薑水澡,驅除了體內的寒氣,不用吃藥也會很快好起來。
洗完澡出來,楚寒換上乾爽的衣衫,舒舒服服的走到母親和姐姐麵前,笑道:“娘,大姐二姐,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們在一起了。”
“寶兒,你是咋讓奶他們趕你出來的?”二丫好奇問。
她之前聽弟弟說二嬸動手了,卻不知道是怎麼動的手。
楚寒就將事情說了,“他們殺了家裡的雞,扔我床底下,誣陷我偷吃生雞血,然後請了個相士來,說我邪祟入體,必須趕出家門,否則會家破人亡。”
許氏母女氣壞了。
二丫憤恨道:“之前我就看到二嬸給那相士錢,收賣相士害娘,如今又用這樣的方法來害寶兒,他們可真夠惡毒的。”
“他們可真是啥事都乾得出來,世上咋會有他們這樣心歹的人?”大丫也氣憤道。
許氏重重歎息一聲,有些人雖是親人卻比敵人還可怕,她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是人心?
二丫擔心道:“這事一旦讓人知道,我們還怎麼在村子裡待下去,彆說村子,就是這世上怕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
“放心,他們不敢說出去的,因為那相士說我是很厲害的邪祟,要是得罪了我會報複他們,他們怕著呢。”楚寒笑道。
母女三人這才放了心。
楚寒又拿出那一百兩銀子,“你們看,這是啥?”
“銀子,寶兒,你哪來這麼多銀子?”二丫搶先一看,驚喜問。
許氏和大丫也很震驚。
楚寒道:“我問奶要的,他們不是想把我趕走嗎?我就借這個緣由問他們要了這些銀子。”
“這麼多銀子,奶也肯給?”大丫吃驚問。
楚寒笑道:“我是邪祟,他們想立即趕走我,不舍得也得給。”
“你個機靈鬼。”二丫笑誇道。
大丫高興起來,“這麼多銀子,我們的日子這下好過了。”
“寶兒,其實娘現在能賺銀子了,你沒必要再問你奶要這麼多銀子。”許氏仍是不讚同兒子小小年紀就使這些歪心思,她希望兒子能堂堂正正做個好人。
二丫道:“這些本就是我們以前賺的,寶兒隻是幫我們拿回來了,分家本來就應該有我們一份銀子和田地房屋,可是奶卻一文錢沒給我們,隻給了一袋子長了蟲的米糧和兩塊瘦田地,以及這個破屋子,寶兒拿回來的銀子是我們應得的。”
大丫沒做聲,她讚同妹妹的說法。
楚寒對許氏道:“娘,您還嫌銀子多不是?您能賺銀子是一回事,但這些銀子也是我們應得的,現下我們哪哪都需要銀子,大姐要說親,要是嫁人了得給嫁妝,這屋子也得重新蓋,還有,您不是說要供我念書嗎?這些可遠遠不夠。”
“就是,有了這些銀子,娘您就可以不用那麼辛苦做衣衫了。”二丫附和道。
大丫也道:“娘,我覺得二丫和寶兒說得對。”
許氏歎息一聲,“我並不是不想要這銀子,我也知道這銀子是我們該得的,我隻是不希望寶兒說壞了。”
“娘,您放心吧,我不會學壞的,我這是在懲惡揚善。”楚寒摟著許氏的胳膊乖巧道。
許氏笑嗔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