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一連在府中歇了三日, 才把精氣神養好,待行動自如後很是老實了一段日子,既不出門喝閒酒, 也不往風月樓去了, 每天規規矩矩去上朝,下了朝就回府, 儼然一副洗心革麵從新做人的架勢。
又是一日早朝畢,季聞一離開, 季聽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幾個文臣欲言又止的看向她, 麵上是重重糾結。
李壯見她走得快, 便跑了兩步追上去:“殿下這麼著急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回府用膳。”季聽說完打了個哈欠。
李壯追問:“用完早膳呢?”
“那便等著用午膳。”季聽好笑的看他一眼。
李壯嘖了一聲:“殿下這幾日很是安分啊, 可是有什麼難辦的事?”
季聽想了想,承認了:“確實有一事。”
“什麼事?殿下但說無妨,隻要卑職能幫上忙,定然不敢推辭。”李壯忙道。
季聽思索片刻:“早膳吃什麼?”
“……啊?”李壯傻眼。
季聽一本正經:“早上能吃的無非就是包子油條, 本宮實在吃膩了,每日裡最是苦惱這些,李將軍可要研究些新的東西?”
李壯:“……”
他一陣無語, 正要開口說話, 方才幾個糾結的文臣便走了過來,李壯頓時一臉警惕。
“殿下。”工部的趙侍郎朝著季聽一拜。
季聽腳下頓了頓, 看一眼他身側的人, 不動聲色的勾起唇角:“有事?”
“方才聽到殿下同李將軍談起早點, 微臣突然想起臨江閣近日新來了一個廚子,早膳做得極好, 不知殿下是否有空,同微臣等人一同前去。”趙侍郎在說這些話時,表情難得窘迫。
凜朝自開國以來,便總是文武涇渭分明、劍拔弩張,經常有共事三年私下卻一句話都未說過的事發生。季聽是武將之首,加上整日纏著申屠丞相的嫡子,文臣們對她意見最大,平日最喜歡盯著她彈劾。
如今這些討厭她的文臣,卻要邀請她去用膳。
李壯臉色一沉:“你們耍什麼花招?”
“……不是耍花招,隻是請殿下去用早膳。”趙侍郎回答李壯的問題,眼睛卻和季聽對視,似乎連半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李壯也不稀罕他對自己多殷勤,冷笑一聲道:“趙侍郎入朝為官七八載,平日恨不得繞著殿下走,如今卻突然要請殿下,還說不是耍花招?”
趙侍郎想駁斥他,但又怕引起季聽惡感,忍了幾忍後臉都憋紅了。李壯見狀輕嗤一聲,正要再出言嘲諷幾句,卻被季聽攔下了話頭:“難得趙侍郎雅興,便一同前去吧。”
“殿下?!”李壯見了鬼一樣看向季聽。
季聽含笑和他對視:“過幾日得空,本宮去你府上喝酒。”
李壯:“……”這便是不讓他跟著的意思了。
看著季聽跟趙侍郎等人一同離開,李壯覺得自己當初打仗受重傷的時候都沒這麼鬱悶。
季聽同趙侍郎幾人一同到了臨江樓雅間,直接到上位就坐,看著麵前有些局促的幾個文臣,溫和的問一句:“幾位大人費心請本宮出來,想必不止是為了嘗個新鮮吧?”
“臣等確實有事要請殿下幫忙。”趙侍郎立刻拱手行禮。
季聽端坐著不動:“何事?”
“是、是恩師嫡子申屠川之事,”趙侍郎尷尬開口,“微臣等人先前受恩師頗多照拂,實在不忍他唯一子嗣受此磋磨,前幾日皇上大赦天下時,臣等便湊了銀錢想為他贖身,誰知那風月樓的老鴇覺著奇貨可居,竟是不肯放申屠川自由。”
哪是老鴇不肯,那是你們的申屠川不肯呢。季聽抿了一口熱茶,這才緩緩道:“所以你們便來找本宮了?”
“那老鴇言語中對殿下諸多崇拜,若是殿下肯去贖人,想來老鴇是會答應的。”另一位文臣忙道。
季聽掃了他一眼,淡淡應了一聲:“是麼?”
幾位文臣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寡淡,一時間麵麵相覷,廂房裡靜了片刻之後,趙侍郎試探道:“原先聽聞殿下對申屠川青眼有加,申屠川當初也為殿下出過五十萬兩雪花銀,想來二人情誼甚篤,不知為何殿下一直未去贖他?”
季聽勾起唇角:“本宮倒是想贖,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怎麼說?”趙侍郎忙問。
季聽放下茶盞輕歎一聲:“除去申屠川那五十萬兩,本宮這些日子在風月樓花費多少,想來各位大人也有所耳聞,長公主府是養了尊金娃娃,可也經不起如此折騰,需得緩些日子,方有餘錢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