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申屠川的福,季聽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睜開眼睛便看到一碗還在冒熱氣的湯藥。
“我如今已經不會懷孕了,應該不用喝藥了吧?”季聽看向端著湯藥的申屠川。
申屠川安撫道:“這不是養身湯,而是太醫開的補藥,殿下要喝足百日才行。”
“……也就是說,以後哪怕不行房,我也得喝藥?”季聽問完看到申屠川點頭,一張小臉頓時苦了下來。
申屠川失笑:“若殿下覺得虧,不如我日日同殿下行房,殿下就當是喝養身湯了。”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季聽斜睨了他一眼,端起藥一飲而儘,然後撲通一聲倒在床上,繼續睡她的覺。
再醒來便是晌午時分了,申屠川還在房間裡,隻不過這次拿了本書在看。初春的暖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愈發襯得他輪廓分明。
他這張臉不論看多久,季聽都有種看不夠的感覺。
“醒了?”申屠川頭也沒抬的問。
季聽微訝:“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呼吸比先前輕了。”申屠川回答。
季聽:“……你倒是厲害。”
“既然醒了,就起來用膳吧。”申屠川道。
季聽應了一聲,立刻從床上下來了,等收拾一番後,兩個人便一同往廳堂去了。
用膳用到一半時,宮裡來了人,告知季聽皇上身子已經大好,明日便開始上朝,叫她按時過去。
等宮人走後,季聽嘖了一聲:“民間對他的罵聲還沒消呢,他怎麼舍得上朝了?難不成是臉上的傷好了?”
自從她打了季聞之後,季聞便沒有上早朝了,大臣若是有急事尋他,便隻能去宮裡尋他,而她向來無事,季聞也不召見她,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兩個人竟是沒見過麵。
“不管怎麼說,他心裡必然恨極了殿下,殿下行事要小心些。”申屠川緩聲提醒。
季聽看了他一眼:“放心吧,我會注意的。”說罷,她歎了聲氣,“本以為還能再多玩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就要不安生了。”
申屠川知道她最是貪懶,便含笑安慰道:“今晚叫廚房多做些好吃的,先給殿下補補。”
季聽哼哼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翌日一早天不亮,她便被申屠川從被窩裡撈了出來。早春的早晨最是寒涼,她困意極濃的從還燒著地龍的寢房出來,腳剛在門檻外落地,一陣小風便吹了過來,她徹底的清醒了。
扶雲已經在門外等候,看到她後急忙上前,幫她披上了厚厚的披風:“殿下,走吧。”
季聽應了一聲,便跟他一同出門去了。
因為怕季聞找茬,她特意比平時早到了一刻鐘,沒想到其餘人來得更早,已經在大殿之上等候了。
“長公主好大的架子,朕分明說了要提前半個時辰來,卻還是來遲。”季聞陰沉著臉道。
季聽頓了一下:“皇上讓提前半個時辰來了?”
“怎麼,難道前去通知的宮人沒告訴你?”季聞冷漠的問。
季聽幾乎可以想到,如果她點頭了,那個無辜的可憐蟲就會被殺,搞不好還要在她麵前被殺,以此來挫敗她的銳氣。
她沉默一瞬:“回皇上,說了。”
“那你還敢來遲,莫非是藐視朕不成?!”季聞似乎料到她不會反駁,立刻怒拍桌子質問。
季聽緩緩跪下,麵色平靜道:“臣在郊縣染上瘟疫後雖然痊愈,身子卻是垮了,所以比平時嗜睡了些,還望皇上恕罪。”
季聞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郊縣一事,頓時冷笑道:“怎麼,你的意思是你治理瘟疫有功,朕就得忍受你的蔑視?”
“至死不放棄每一個百姓,即便缺糧少藥、即便性命受要挾也要有仁慈之心,是臣的職責所在,臣萬萬不敢以此居功,”季聽俯身額頭貼地,“臣隻是不想皇上誤會臣的忠君愛國之心。”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為自己辯解,實則是像巴掌一樣甩在季聞臉上,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人精,又怎麼會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然而這一次卻無人反駁她。
不管怎麼說,在瘟疫藥方研製出來的前提下還要屠城,實在是過於荒唐了,即便是平日喜歡跟季聽對著乾的文臣們,這一回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功勞。
“皇上,長公主殿下元氣大傷,偶有遲到也是不可避免,還請皇上恕罪!”李壯突然跪下。
他一開口,其餘人等也跟著下跪:“還請皇上恕罪!”
“好、好……”季聞看著跪下的滿朝文武,呼吸急促的冒出幾個好字,接著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皇上!”
“皇上!”
當耳邊開始兵荒馬亂,季聽的唇角微微上揚,眼底滿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