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雲並沒有拆穿他,隻是揮手把那二十錠雪花銀收了起來。
“員外準備何時出發?”
見他肯去,馬員外心頭一定,急忙道:“眼見三月之期已在近前,老夫的意思,自然是立刻出發。”
按照鄰居回來之後的轉述,馬淮對他可是半點好聲氣都沒有。
他可不敢肯定,如果自己逾期不至,對方會怎麼報複他。
“那好。”江停雲點了點頭,“員外可先行一步,待員外到達泰山之日,小生自會前去會合。”
對於馬員外這種人,江停雲實在是不願意過多相處,總感覺對方抓住機會就會把自己賣了。
再說了,他還有一個安幼輿要安置呢。
未免安幼輿輕易放棄自己的鬼生,江停雲決定親自把他送到雲南去,順便再勸一勸他。
“誒,小公子……”
馬員外待要繼續挽留,江停雲卻完全不給他機會,化作一道青光遁走了。
離開馬家之後,他先是回家了一趟,向母親說明自己的去向,又將二百兩紋銀交給母親保管,這才帶著安幼輿的牌位,用遁術到到了雲南。
雲南氣候濕熱,山林茂密,卻有數不儘的奇花異草,還有無數江停雲沒有見過的毒蟲毒蛇。
而到了雲南之後,安幼輿原本趨於虛弱的魂魄,卻又逐漸恢複了元氣,頗有幾分生龍活虎之色。
江停雲十分替他歡喜,也毫不吝嗇地連道恭喜。
對此,安幼輿隻是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見他如此,江停雲也不好硬勸,隻能在這兒陪他幾天。
不知為何,到了雲南之後,他甚至能在白天顯出身形,撐著一把傘,領著江停雲遊覽在蒼山洱海之間。
“江公子好不容易來一趟,入寶山若是空手而歸,豈非憾事?”
安幼輿似乎已經完全放下了那段感情,對著江停雲笑得溫文爾雅。
江停雲也笑道:“雲南風光秀麗,小生能來遊覽一番一飽眼福,已經無憾了。”
他說的是真話。
他上輩子的父母就特彆喜歡到雲南旅遊,他媽媽更是無數次打卡麗江。
隻是,他父母是那種旅遊不喜歡帶孩子的。
在他小時候,要麼他扔給爺爺奶奶,要麼把他扔給外公外婆。
等他長大之後,那可就更方便了。
——都是大孩子了,住校去吧。
以至於他對麗江向往多年,卻從來未曾踐足。
如今趁早送安幼輿回來的機會,他也算是一償多年夙願。
見他是發自內心地喜愛雲南,安幼輿十分高興,硬是領著他在山林間穿梭往來,采了好多人參靈芝送給他。
“這種地方都是人際罕至之所,周圍采藥打獵的山民都來不到這裡。
我們即便采走了,也不耽誤他們的收入。所以,江公子放心收下便是。”
人家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江停雲覺得自己若是再推辭,未免顯得看不起人。
於是,他就大大方方收了起來。
見他如此爽快,安幼輿高看他一眼,領著他回到了自己多年棲息的山洞。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一旦回到這個山洞,就像是回到家裡一樣。”
安幼輿臉上露出了如遊子歸家般的眷戀之色,“或許,我本就該是屬於雲南的。”
江停雲的目光慢慢將這山東掃視了一遍,倒是看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隻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若是時機不到,他提前戳穿了,反而是害了人家。
於是,他閉口不言,隻是神神秘秘地說:“看來,安兄和花姑子的緣分,尚且未儘呢。”
安幼輿終於有了反應,急急問道:“江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停雲笑著搖了搖頭,“不可說,不可說。若是說透了,反而阻了你愛人的一世良緣。”
見安幼輿若有所思,江停雲便向他告辭,到集市上采購了許多雲南特有的香膏、香粉、特色首飾等,這才返程。
離開了麗江,下一站便是泰山。
既然他已經答應了馬員外,要一起去見馬淮,自然不會故意拖延。
因而,在馬員外的馬車進入泰山地界的時候,就看見江停雲站在前方不遠處的路口,正淺淺而笑。
看見江停雲,他心裡一下子便有了主心骨,急忙從馬車上下來,上前幾步,緊緊握住江停雲的手。
“小公子果然是信人!”
江停雲笑道:“既然員外也來了,咱們就去一趟你鄰居說的那個酒館裡吧。”
有江停雲在,馬員外心頭忐忑儘去,聞言立刻附和,“好,咱們這就去。”
一行人到了那個小酒館,江停雲向裡麵的夥計打聽有關馬淮的事。
據那夥計所說,每年的這個時候,馬淮都會出現在泰山附近,並經常到他們的酒館裡喝酒。
“算算日子,你們說的那位公子也該來了。”
果然,第二天他們就見到了馬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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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兒,真的是你?”馬員外貌似十分驚喜,上前幾步就要握住馬淮的手。
馬淮卻蹙眉後腿了幾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淮兒?”馬員外的表情很受傷。
“嗬。”馬淮冷笑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了解,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馬員外神色一僵,繼而就滿臉受傷,“淮兒,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爹啊!”
若不是江停雲早就看透了他的嘴臉,隻是看眼前的情景,怕不是真會以為他是個慈父,而馬淮就是那叛逆的熊孩子。
“你是我爹?”馬淮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忽然,他的笑聲頓住,似笑非笑地對馬員外說:“你仔細看看,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