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這裡討論得熱火朝天,卻不知道,城隍廟裡的三郎,已經無語了。
“這些人,真是乾正事個個拉垮,歪門邪道卻是一個比一個精通。”
他出身泰山府君門下,出一趟外差,不為泰山府揚名也就罷了,給三清修廟宇算是怎麼回事?
他轉頭吩咐城隍,“今晚你讓土地再給他們托夢,讓他們不要勞民傷財興師動眾,我後天就到了。”
金陵城隍立刻就知道,彩霞鎮的土地弄巧成拙了。
他淡定地應了一聲“是”,又詢問道:“不知屬下這裡,還需要怎樣配合?”
三郎想了想,說:“我這裡暫時用不到你,不過陰揆山莊那裡,是我師弟的地盤,平日裡你多照應著點兒,彆讓不長眼的去攪擾。”
“三公子放心,有屬下在,山莊那邊不會出問題的。”
對於這種送上門的討好機會,金陵城隍自然不會拒絕。
他立刻就給彩霞鎮的土地下達了新的命令,那土地惶恐不已,當天晚上就給那群鄉紳托了夢。
一群鄉紳本來興衝衝的準備重修三清廟宇,當頭一盆涼水澆下來,把他們的熱情澆熄了一半。
“怎麼辦,還修不修?”
“修什麼修?聽土地公的,不修了。”
見眾人都有些沮喪,蘇員外急忙出來調動情緒,“既然土地公特意有此吩咐,想來那位道長,是個不慕名利的高潔之輩。
咱們隻需用心招待,就算無功,想來也不至於有過。”
其實,在不求功勞的情況下,越是性子淡薄的人,就越好招待。
因為這種人,在各方麵的需求都很少,心胸也很豁達,你想討好他不容易,想得罪他同樣不容易。
眾人聽了這話,都覺得有理,又商議了一番便各自散去了。
第三天中午,就有個身背長劍,衣著蔽舊的中年道人,晃晃悠悠地走進了彩霞鎮。
等那道人走進鬨市,有人離得近了看,才發現那道人似乎是飲得半醉,目光有些迷離,腳步也不是很穩當。
一時間門,路人都離他遠了些,生怕這道士忽然醉倒,砸到自己或訛上自己。
擠擠挨挨的人群忽然分流,路中央晃晃悠悠的道士立刻就顯露了出來。
正坐在這家酒樓二樓喝酒的吳員外好奇的往街上一瞥,激動得立刻站直了身子,酒杯都被袖子掛了下來。
“老爺?”伺候的小廝不明所以。
吳員外慌忙往外走,“快快快,跟我到街上去,那位道長來了!”
貼身小斯富貴,也知道自家老爺這幾天正在忙什麼,聞言也是十分激動,跟著他往外跑。
“老爺,您慢著點兒。”
“哎呀,慢什麼慢?上天讓我頭一個碰見道長,這就是給我的機會呀!”
啥機會?
當然是討好土地爺的機會了。
要不然,這道長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過路強龍,還能壓得住他這個地頭蛇不成?
“這位上人,小人吳道成,這廂有禮了。”吳員外搶先施禮,而後便一臉激動地說,“上人,小人恭候多時了!”
那道士停下了腳步,目光有些呆直地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問道:“你要請我捉妖?”
“呃……”吳員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在那道士也不介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醉醺醺地笑道:“捉妖沒問題。不過,你有好酒嗎?”
“……有,我家彆的沒有,就是好酒多。”吳員外立刻回答。
他們家是開酒樓的,什麼沒有也得有酒呀。
“那好!”道士嗬嗬笑道,“先讓貧道飽飲一頓,再談捉妖之事。否則,免談。”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他還瀟灑地一擺手。
隻可惜下盤不穩,踉踉蹌蹌地繞了兩圈,才勉強站穩。
吳員外突然有些懷疑:這真的是位高人嗎,高人就這樣?
那道士突然穩住了身形,左右上下看了看,目光才聚焦在他的身上。
“高人?誰告訴你我是高人了?我就是個隻會喝酒的臭道士!哈哈哈哈……”
道士說完,就得意得哈哈大笑。
吳員外吃了一驚之後,立刻就兩眼放光。
——剛才他隻是在心裡想了想,什麼都沒說出來,這道長竟然知道了。
如果這都不叫高人,這世上還有高人嗎?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道人的袖子,“上人,您不是要喝酒嗎?前麵就是小人開的酒樓,那裡邊有的是好酒。”
“哦?你是開酒樓的?”道士迷迷蒙蒙地看著他。
“正是。”
道士曛然的眼睛裡放出光來,有些迫不及待地問:“管夠嗎?”
吳員外大手一揮,“隨便喝!”
“好!”道士一個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快帶我去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