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雲適時表達了震驚,“這……這……”
夥計十分淡定,笑道:“公子既然來了這裡,小的也不把您當外人。
這科舉考試,十年寒窗的刻苦固然重要,也不妨礙人定勝天。”
好成熟的話術!
若是沒做過百八十單生意,絕對總結不出來。
卻不知這脂硯齋,是從今年開始做的,還是早就有了這項業務?
江停雲戲精附體,臉上露出了掙紮之色。
夥計一看,有門!
接下來,便更加賣力地為他介紹其餘產品。
“您看這支筆,最中間這一節是空心的。雖然能裝的東西不多,但也不少了。”
“還有這塊墨,是配合這件披風一塊用的。”
他拿起那塊疊好的布一抖,卻是一件裁剪好的披風。
這披風隻有單獨的一層布,正符合能帶入考場的標準。
夥計當場研墨,提起筆在披風上畫了幾道。
片刻之後,墨跡消失了。
在江停雲驚歎的目光中,夥計把籃子裡的蠟燭點燃,一股奇妙的香氣彌漫開來,有點像是迷迭香。
隻見夥計拿起披風,把先前畫過的地方往燭火上一烤,消失的墨跡便重新顯現。
等他把披風拿開,又過了片刻,那墨跡便重又消失了。
“竟然如此的神奇?”江停雲驚歎出聲。
夥計笑道:“為了像公子您這樣的天命貴人能高中,小的們少不得要多費些心思。”
果然是成熟的營銷話術體係呀,真該讓前世他公司裡的營銷部經理來取取經。
江停雲心裡吐槽,麵上卻不動聲色,“這一套東西,得不少銀子吧?”
“不多,二百兩。”夥計伸出了兩根手指頭,臉上仍是一副稀鬆平常之態。
他這份姿態,頗像是銀行專櫃的客服,大宗銀子在手裡過得多了,二百兩已經激不起波瀾了。
看來這門生意,脂硯齋真沒少做。
江停雲臉色一變,為難地搖了搖頭,“這也太貴了,誰能一口氣拿出那麼多銀子?”
夥計看了一眼他身上穿著的雲錦衣裳,心裡已經認定了這位是個金主,便笑道:“二百兩是不少,但和一輩子的前程比起來,卻又是九牛一毫,滄海一粟了。”
江停雲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自己也低頭一看,不由暗道:真是大意了!
卻原來,他今天穿的這身衣裳是賈敏準備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他平日裡對穿著打扮不大在意,今天也是隨手拿了一件,卻不想被人當成了冤大頭。
他就說嘛,就算脂硯齋背後有人,做這種生意也不能廣撒網,把每個進門的客人都引到這二樓來。
看來,在脂硯齋做夥計,和後世在奢侈品店做櫃姐一樣,都挺考驗眼力。
既然被衣裳給坑了,江停雲索性也就不再作態,隔著袖子掏出幾張銀票,數出了二百兩遞給了夥計。
那夥計立馬又熱情了三度,不但細心地把東西都給他裝好,還從懷裡額外掏出了一包十支蠟燭,一起放進來籃子裡。
“這蠟燭是我們掌櫃的額外送的,跟裡麵這一包,都是一樣的。”
江停雲道:“那就多謝掌櫃的了。”
下樓之後,他又在鋪子裡轉了轉,買了一刀帶著脂硯齋印記的宣紙,就轉道回去了。
回到客棧,進了自己的房間,江停雲用袖裡乾坤把買回來的東西全部收好。
接下來的幾天,他頻繁出入文人聚集地場所,一起參加各種文會。
從這些同科的舉子口中,他答聽到了本次科舉的主考官和幾位副考官都
是誰。
知道了考官是誰,他又到京城各大牙行轉了轉,用碎銀子開道,找牙公牙婆們打聽打聽這些考官的官聲。
那一個貪婪,哪一個清廉,哪一個架子大,哪一個平易近人……
這些事情彆人可能不知道,但經常出入各大府邸的牙公牙婆們,卻是一清二楚。
很快,江停雲就鎖定了自己的目標。
——禮部右侍郎王珍,也是本次恩科的副考官之一。
這位大人官聲清廉,少有朋黨。
最關鍵的是,王珍乃是當今聖人的潛邸舊臣,原本隻是戶部的一個郎中。
當今聖人登基之後,王珍作為舊部雞犬升天,一躍成為了正三品的禮部侍郎。
雖然禮部在六部之中遠比不上吏部與戶部,但聖人登基必加恩科,又把他放入禮部,為的是什麼,明眼人都知道。
隻要這位王珍大人不蠢,就不會允許此次恩科出意外。
若是這位再有些上進心,那可就巴不得有人搞事情,再被他抓個正著呢。
打定了主意之後,當天晚上,他就趁著夜深人靜,往這位王大人府上走了一趟。
王大人家的宅子不大,就是個四合院,家裡最珍貴的草木,也就是院子裡那兩株有百年樹齡的銀杏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