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回到宿舍,並沒有把龔越放在心上,隻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恰巧來京城出差的戰友。
林夏繼續拆自己的信。
哥哥說他又升一級,他看看明年忙不忙,準備休個假,到時候會去看林夏。
林夏的手滑過信封上的字,心裡又喜又酸。她知道自己哥哥,雖然有能力,但沒有靠山,也沒有漂亮的學曆,想要在部隊裡提乾升級,他肯定執行了特彆危險的任務。
不過如果哥哥能請下來假,林夏是非常開心的,她好久沒見過哥哥了,也不知道哥哥有沒有按照她的囑咐好好學習。
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是她拉著哥哥學習,哥哥每次學的都很痛苦。
就算知道哥哥不愛讀書,林夏也一直不放棄教林春。她知道未來,知道不管以後做什麼,沒文化都是不行的。
就是哥哥進了軍隊當了兵,也是那些上了軍校的人晉升更快,也更有前途。
如果不靠學習晉升,那是一條充滿艱辛又冒著生命危險的路,林夏不想她哥哥走得那麼辛苦。
林夏歎口氣,把信收起來,準備給林春寫的信裡,再多寫幾句讓他好好學習的話。
林夏又打開文工團朋友們的信,多是問她在劇團的生活,是不是和在文工團一樣,教員怎麼樣,還問京城怎麼樣,比錦城繁華嗎?
沒來過京城對她們,對京城有著向往和好奇,對於在京城的劇團,也是充滿著想象。
最後林夏拆開了方星平的信,很意外,她從信封裡倒出來了一張照片。
是她站在天an門前的一個側影,她的手在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眼神落在遠處,不知道在看什麼。
這張照片把她拍得很美,景和人完美融合在一起,帶著一種特殊的意境。好像她是遊離在世間之外的人,周圍的紛擾複雜,都和她沒有關係。
說實話,林夏很喜歡這張拍出來的照片。
但是照片裡的場景,她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做過,也不記得方星平什麼時候拍下來。
信裡方星平依舊在向她道歉,為他堂妹的不正當言論。
這張照片,是他的賠禮。她當時不想讓他照,他就偷偷拍了一張送給她,希望她不要因此怪罪他這個朋友。
林夏其實早就忘了這件事了,沒想到方星平還耿耿於懷。
她一直以為,方星平說和她做朋友,是說說而已,他性格看上去一點不穩重,她覺得他對朋友的新鮮感,不會持續太久。
現在林夏發現,她想錯了,方星平是真拿她當好朋友的。拿著這張照片,林夏似乎能感受到當時方星平的心情。
她覺得心裡暖暖的,為朋友對她的在意。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方星平是怎麼用真心對待林夏,林夏同樣回饋給他好朋友的真心。
在給方星平的回信裡,林夏說自己非常喜歡他拍的照片,讓他不要再在意他堂妹的事情,她早就忘了。
除了信,林夏還給方星紅寄了他最喜歡吃的糖醋蘿卜。
方星平自從給林夏寄出去信後,心裡一直放不下這事,時不時就要去收發室看一下。
鄭宜民和他在一個部隊,看他這樣,笑他:“你的那麼多朋友裡,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重視過誰呢?連我在你這裡都沒這待遇,你怎麼對林夏這麼好呢?”
方星平沒好氣地瞥他一眼:“你懂什麼?林夏值得我對她這麼好。”
“嗬。”鄭宜民輕嗤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她呢。”
“你胡說什麼呢!”方星平陡然提高了聲音,不耐煩地把鄭宜民往旁邊推了推:“我隻是覺得她人很好,你不要亂猜測。”
鄭宜民似笑非笑看著他,搖搖頭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什麼叫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方星平跟在鄭宜民後麵不依不饒:“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彆敗壞我名聲,破壞我們純潔的朋友關係!”
鄭宜民隻笑,不說話。
在終於收到林夏的回信時,方星平終於鬆了一口氣,拿著信和兩罐糖醋蘿卜在鄭宜民麵前炫耀。
“看吧,林夏對我多好!從來不像咱們院那些女孩子高高在上,總想著讓咱們男生做這做那自己還不付出。我就喜歡林夏這樣的朋友。”
鄭宜民看著他手中的兩個罐頭,磨了磨牙,看不慣他這麼嘚瑟,飛快伸手,搶走了一瓶。
“咱們也是好朋友,好朋友要學會分享,這一瓶,就給我了。”
“鄭宜民,你個強盜!”方星平看著他的一雙眼睛都噴火了。
但他也知道,那瓶蘿卜肯定要不回來了。
氣了一會兒,方星平自己就調節好了,轉而問鄭宜民:“宜民,你說我給林夏寄去什麼好呢?”
鄭宜民指了指他櫃子說:“你媽給你寄的肉罐頭、巧克力、麥乳精、奶粉,都可以寄,你挑兩樣寄過去不就完事了。”
“對!”方星平立馬去翻他的櫃子,把所有吃的都翻出來說:“林夏天天訓練那麼辛苦,要補營養,給她肉罐頭和奶粉吧。女孩子都愛吃甜的,巧克力也給她,反正我媽下星期還會給我寄。”
鄭宜民看著他一樣樣拿出來,抬手敲了下他的頭:“至於嗎,馬上快把你存糧搬空了。”
“至於!”方星紅把東西打包成一包,說:“林夏又沒有華僑券,這些東西隻能在華僑商店裡買,作為好朋友,當時有好吃的要分享了。”
說著,他惡狠狠地瞪鄭宜民一眼:“你天天不也搶我的東西吃!”
“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和她能一樣嗎?”
“去去去。”方星平撥開他:“咋不一樣,朋友不分早晚。”
這樣子的方星平,讓鄭宜民著實有點擔心。怕他一腔熱情付諸東流,希望林夏能對得起方星平對她的好吧。
林夏是第二天中午又見到的龔越。
他提著一大堆的東西,確實如他所說,東西很多,林夏也驚訝了下。
“怎麼這麼多?你怎麼帶來京城的?”
龔越看一眼那些東西,沒有邀功,隻是輕描淡寫說:“這些東西還沒有我負重跑時的負重沉,提著就帶過來了。”
林夏還是真誠地向他道謝,畢竟人家大老遠給她帶過來又送過來的,這是真實的活雷鋒了。
林夏準備回文工團,就和團長說一下龔越熱心幫助戰友的事,不能讓他白乾活。
龔越沒有在林夏劇團久待,送了東西便和林夏辭彆了。
他心裡是不舍得的,但是中午本來就沒多少休息時間,他想讓林夏多休息一會兒。
而且如果他表現得過於明顯,很容易就會被林夏察覺到他的心思。現在還不是時候。
之後龔越沒再過來過劇團,專心在京城聽學習課。
千裡迢迢奔來京城,能見林夏兩麵,龔越已經知足了。
這要是讓那些追著龔越跑的女孩子知道,恐怕能哭暈在廁所,差彆待遇太明顯了。
或許還會有人罵龔越一聲活該,再說一句“天道好輪回”。
龔越在京城學習一周便回了錦城軍區,遞交了學習心得後,龔越接到了他媽的通知,讓他回家吃飯。
龔越回宿舍,拿上衣服,先去了公共澡堂。
溫熱的水從上淋下來,滑過龔越富有爆發力的肌肉,又滑下去。
龔越捋了一把頭發,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帶著一身水汽出來。
“連長,你啥時候回來的!”
一出要澡堂門,龔越碰到了自己兵,看到他激動得不行。
龔越拍拍小士兵的肩膀說:“剛回來,這一周有沒有好好訓練?”
“有!”士兵站直身體,大聲回道,一臉驕傲地邀功:“連長,就等著你回來檢查呢。”
“不錯。”
正是訓練結束的時候,龔越一路走來,不停遇到戰士和他打招呼,還有些女兵偷偷看他。
“洗過澡後的龔連長身材看著真好啊。”
“整個軍區裡,能比得上龔越樣貌的,真是沒幾個。”
“也不知道龔連長喜歡啥樣的?聽書話劇隊的台柱子給他寫信他都不帶看一眼的。”
“我不喜歡龔越,看著太傲了。”
“嘿嘿嘿,是他沒收你的信生氣了吧。”
龔越確實長得好,雖說因為整日風吹日曬,皮膚看上去有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