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幾隻小羊正咯咯咯笑得開心,尖叫著四處跑,跑著跑著,就見那瘦巴巴的大灰狼扶著腰,一雙眼睛翻得和死魚似的,氣喘籲籲的躺回椅子上了。

小丫頭們不敢說什麼,倆婆子見有許少庭陪著少爺們玩,借口去拿些瓜果茶水,好一會兒都沒回來,定是去躲懶了。

兩個小胖墩也和這少年玩的有了親近之意,倆小人跑到他身旁,肥嫩的小手推攘著這躺回去的少年。

許少庭就聽他侄子喊:“五叔,你怎麼又躺回去了,快起來接著捉我們啊!”

另一個,他弟弟細聲細氣的說:“五哥,你怎麼又坐回去了,快起來玩嘛。”

許少庭真情實感的回答:

“侄子,你叔叔我跑不動啦。”

“弟弟,你就讓哥哥我休息休息吧。”

許少庭這樣說了,心中還備了許多話,就等著倆小孩繼續糾纏他,他好反駁回去。

許少庭可是很清楚,這年齡的小孩那是一個比一個熊。除了睡覺時候,那叫一個精力無限。就算是親媽親爹,都會嫌棄這年齡的孩子。

他說完,卻見兩個小朋友並沒有他想象中那樣,雖然胖胖的臉上都帶著不舍得的表情,但倆小朋友都極其懂事的點頭。

對他說:“五哥,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另一個說:“五叔,你要快點養好身體啊,生病很不舒服的。”

這還是熊孩子嗎?簡直就是小天使啊。

接受到來自小孩子們稚嫩童聲的關心,許少庭心中暖洋洋的一片,隻覺比那太陽的光還要溫暖。

他想了想,叫住兩個要告彆離開的小胖崽,自信一笑:“哎,乖侄子,乖弟弟,你們想聽故事嗎?”

許少庭這邊,兩個小胖崽摸進他院子裡時,珍珍正紅著眼睛,咬著嘴唇,又和母親爭吵了起來。

事情起因還是那懲罰,珍珍下午開始寫那三十張“孝”字,她本想用鋼筆在田字格本上寫,寫完了一張,老太太身邊的那老婆子才道:“七小姐,您要用毛筆在宣紙上寫,您這樣寫了,老太太不滿意,還得重寫。”

氣的珍珍丟了鋼筆,眼淚都要落下了。

陪在她身邊的母親更是不可理喻,不僅沒有給這老婆子甩臉色,還塞了顆金瓜子到那老婆子手裡。

她聲音說不上討好,是平日裡照舊的聽不出情緒,總像是舌頭上被什麼東西壓著。

聲音低低的說:“小丫頭不懂事,也是個沒心眼的,臉上瞞不住,可千萬也彆讓老太太知道,否則讓老太太不開心,又是罪過了。”

這婆子把金瓜子塞進兜裡,就笑道:“三太太在說什麼?七小姐不是一直在認真寫大字嗎,哪裡不懂事了?誰要是亂嚼舌頭,我第一個站出來替七小姐澄清呢。”

婦人聽了這話,才放下心,又詢問這婆子,一張宣紙要寫幾個“孝”字,有沒有什麼講究。

婆子一一回答了,婦人就轉頭對珍珍道:“聽清楚了嗎?”

珍珍看著麵前這一幕幕,氣的直叫渾身發抖。

她膝蓋還在疼,到現在都是淤青的一片,再想到傍晚還要接著跪半個時辰,珍珍頓時悲從中來。

她離開母親身邊那年剛剛九歲,是個懂事的年齡了。被父親帶走送到姑姑那裡,珍珍頭一年還很想念母親,晚上常常要哭濕半個枕頭。

後來在香港待久了,跟著姑姑漲了許多見識,她也未曾忘記過母親和哥哥,即使她這時已經改變了思想,也認為父親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

她接受了許多新思想,明白了那宅子外,有著豐富多彩的世界,女子隻要願意,也能出門工作,並且有能力的女子,不僅到了三十多歲都不結婚,還能過的十分瀟灑。

她相信,隻要換一個環境,讓母親和哥哥見識了新世界,他們二人就能變得和她一樣。這樣的話,爸爸也就不會要和母親離婚。

這年九月初,珍珍回到了上海,回來之後,姑姑便對她說:“你母親哥哥都在這裡,再跟著我就很說不過去,在你父親回來前,就先去和你母親住在一處吧。”

珍珍自然答應:“為人子女,這幾年沒能陪伴在母親身邊,本就是我的失責,既然回來了,當然要和母親住在一塊。”

她表麵上對姑姑這樣說,心底想,不僅如此,我還要趕在爸爸回來前,爭取把母親改造成功。

就算母親再不好,那也是她唯一的媽媽。

結果回來了一個月了,彆說改變母親思想,事實上,她和這婦人連麵都很難見上。

珍珍回來後,白天還要繼續上學,除此外休息日和空餘時間,她就見自己母親整日裡也不知在忙什麼。

做飯洗衣服打掃都有下人,她母親也用不到做這些。

總見她不是低眉順眼的伴在老太太身旁,就是圍著這小院,一雙小腳邁著碎步,每日兜兜轉轉,一方小院成了她整個天地。

珍珍找她,她都要說沒空閒。

珍珍提議:“媽媽,我們去街上逛一逛吧,聽說上了新的電影,我請你去看電影吧。”

嚇得她母親臉色發白,竟然伸手捂著她的嘴,對她低聲說:“女人家怎麼能拋頭露麵?還看電影?你一個女孩子和男人們坐在一塊看?你在香港這樣做就算了,回來了千萬不能再做這樣的事了。”

如果不是上海比香港還繁華,珍珍簡直以為她是回到了還守著封建傳統的鄉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