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 / 2)

看許懷清這樣欣慰,少庭卻心中不敢當這樣的誇讚,就像是麵對著葉校長一樣,對著他們這樣人的誇讚,他心中隻有羞愧。

本來來到民國時候隻想做鹹魚,現在靠著寫賺錢,也隻是因為從小生存的境況,讓他產生的思想便是這世上隻有自己靠得住,當然也隻有自己賺的錢才是屬於自己。

“而且你也從不因此自傲,也沒有沉浸在名利中,還是和以前一樣……”許懷清說到這裡,突然頓住。

惹得少庭好奇追問:“和以前一樣什麼?”

明顯是話猶未儘嘛。

許懷清卻轉移話題:“你坐過來是想要和我說什麼?都讓我把話帶著走了,總聽我說些那樣的話,想來也覺得我這人很囉嗦無趣吧。”

許少庭不肯罷休,他道:“你先說完,我也確實有話和你說,但是你這樣說一半,我不聽完後麵心裡難受。”

——當然,許懷清真不說也沒什麼,他也不會真的難受,隻是難得好奇起來自己之前在許懷清眼中的形象。

許懷清明顯琢磨了幾秒,他和緩笑道:“自然是寵辱不驚,之前是什麼樣,現在成了大街小巷盛名在外的千風明月,也依然和原來的脾性沒有變化。”

少庭誠實答道:“我對自己盛名在外……實在毫無體會。”

放在百年後,他至少能從每日後台收益和留言評論、月票榜單看出來自己很有“盛名”,現在他天天呆在家裡,除了那幾百封信,真是體會不到自己已經是個“名人”了。

“總之就連比你年齡大的,即使是我,怕也不能一時做到不驕傲自滿。”許懷清笑道,“能做到這點,少庭,你就絕非池中之物。”

許少庭沉入思考中。許懷清問他:“所以你想與我說什麼?”

他道:“你其實是不是想說我和以前一樣,像是一條鹹魚?”

許懷清:“……我怎麼會這樣想你呢!”

許少庭看這便宜爹焦急澄清的語氣,心裡生出個小人翻了個白眼,果然是這樣想他啊……他不是鹹魚,他隻是剛來這裡時候,人生迷茫不知道該做什麼,總之把他當鹹魚……現在也是在把他當鹹魚?

算了,和許懷清整日的忙碌比起來,稱他一句鹹魚也不算汙蔑。

少年寬宏大量的揭過此事,他言簡意賅的說道:“絕不能同意日本人插手我們的課本。”

許懷清:“你……說說你的想法。”

少庭認真說道:“侵略一個國家不用大炮子彈,現在不就有個現成的例子嗎。”

“是什麼?”許懷清詫異問道。

“鴉片。”許少庭吐出兩個字。

許懷清何其聰明,立即串想起這玩意兒背後的利益鏈條,與這東西從人精神身體上的侵蝕腐壞。

“一代人仇恨,二代人接受新教育,等到第三代隻怕就徹底不認同自己國家的文化。”

“一個對自己國家文化沒有認同感的人,還會認為自己是一個華夏人嗎?”

“連你都能想到的事情……”許懷清說到這裡,他笑了一聲,隻是笑的很有些慘然,“但卻不能不承認,我們很多的傳統文化確實儘是糟粕。”

“其實文化究竟算什麼?”許少庭歎息一聲,“我用中文寫的,算不算我們自己的文化?我想有時候文化更代表的是一種精神。”

許懷清訝異的望著這孩子:“願聞詳情……”

“我見了葉校長。”少年對這位相處時間隻有兩個月的父親說道,“並非是我自己想到的答案,還是受葉校長一襲談話有所感觸。”

在這日滬市秋日晚上,許懷清聽完了自己孩子幾乎將葉校長原話說了一遍。

最後這少年說:“我們的文化精神又是什麼?我想就是葉校長說的話。”

許懷清沉默良久,答案卻早在兩人心中不言而喻。

——雖九死其猶未悔,吾將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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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次談話後,許懷清為了阻止關於日本人介入中文課本這件事,愈加很有些喪心病狂的不著家了,更是於某一日匆匆回家了一趟,提著個四四方方的小手提箱,帶著兩身換洗衣服,便十分簡陋的坐上北上的火車出差去了。

導致許嫣然和張氏都很有點擔心他,兩人閒聊時,許嫣然道:“現在哪裡有上海、香港安全,跑到北方……真是擔心他還能不能整個人零件齊全的回來。”

張氏也捂著胸口念阿彌陀佛,珍珍湊過去,最近不知道接觸了什麼西方文化,張嘴對張氏說:“東方有東方的神明,西方有西方的,是不是都拜一遍最穩妥?”

說著就比了個十字,煞有介事的開口祈禱道:“媽媽已經拜過佛祖了,我就說一句哈利路亞吧,上帝你一定要保佑爸爸平安歸來。”

在一旁聽了全部對話的許少庭,心中大大的感歎珍珍真是蠢萌少女一枚,如果真有上帝,或者有神明,也都要吐槽這祈禱的忒不誠心了。

隻是許嫣然翻過他新寫的稿子,她瞥了眼侄子納罕問道:“你後麵的劇情怎麼和大綱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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