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腳才跨出兩步, 韓津手臂被人拖住。
林善將他往回拉:“你什麼毛病啊, 菩薩麵前丟人現眼!”
“我看這裡的樹缺乏營養。”他乾脆胡說八道。
見鬼, 分明是想去偷窺。
林善無力吐槽, 感覺他有一刻的停頓, 手上強硬了一把,拽住他往路邊走, “收起你的好奇心, 不會讓你少塊肉。”
他任憑被她拉著走幾步,被握住的手順勢扭轉,與她指節交纏, 碰肩問:“那你說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會真的是什麼少女情話?”
她無語:“那是祈願樹,怎麼可能寫情話?你以為是月老?”
“月老也可以找。”他話題轉得及時,衝路邊的算命小攤抬下巴, 攤位邊掛著醒目的幅條,主求姻緣, 韓津眯眼笑起來,“過去看看。”
林善覺得他瘋了,不想陪他去,手卻在他掌內, 被帶動得踉蹌跟隨。
“我不信這個。”她是來求考運的, 並不想被人誤會以為跟他私奔算姻緣。
韓津執意拉她:“就隨便問兩句, 你拗什麼勁?”
不待他們走近, 已有個算命先生在前起身打招呼, 指著對麵的小凳請他們入座。
林善被韓津按住肩,不想配合,一坐下就側過身。
算命的搖著折扇,脫口第一句就是:“俊男美女,我這個小攤很久沒有招徠你們這麼登對的了。”
這話說進韓津心裡,咧嘴問:“怎麼個登對啊?”
“各方麵都登對。”算命的將手掌放嘴邊,神秘湊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不是已經住一塊了嗎?”
攤前倆人相視一眼,彼此都怔了怔。
“這麼神。”韓津不禁一笑,收起散漫心思問,“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北香山每日路過人多,我哪裡知道你是誰,但你若想求得具體,我可以與你好好說一說。”
林善拽他袖子,提示:“兩句話已經過了。”
韓津拖著凳子坐近,一隻手臂搭上她肩膀,“你急什麼,說好了今天不學習,純粹來放鬆,而且這種事可信可不信,你就聽他怎麼瞎扯唄。”
算命的麵色微噎,伸手打住:“瞎扯是沒有的事,平心而論,我十年前在這兒起攤,多年來風雨無阻,雖稱不上神算,但也給無數人排憂解難,你要是不信,隨便跟人打聽我名號就是。”
說罷,語氣尤有不快。
韓津綻笑:“誰說不信,你繼續說,說到讓我信服,我給你加錢。”
林善見他來真的,甩掉肩頭他的手,起身說:“你看你的,彆跟我瞎摻和。”
她走到對麵欄邊,眺望山下的城街。
韓津坐在原處,望了幾眼沒管她,回頭繼續跟算命的搭腔:“怎麼說?”
林善站那兒吹風,偶爾回瞧幾眼,兩人正說得興起,跟中了彩票似的。
再過一會,卻聽後方傳來爭動聲。
她回身,韓津已站起,一腳將人攤前的凳子踹翻了,算命的氣得身子作抖。
不明所以的林善趕緊走回去,怕他暴戾發作,將人攤位一鍋端了,拉住他胳膊扯一邊:“你乾嘛?”
“不看了,走。”他似在氣頭上,板著陰冷的臉,拖著她大步離開。
下山的階梯上,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照下幾塊亮斑。
林善沒敢看韓津,他幾乎無話,像是與誰賭氣。
她不知那算命的跟他說了什麼,估計是些不受他聽的大實話。
到了經過一處拐口,她憋不住沉默,試圖勸說:“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有什麼好糾結的?”
他挑起一邊眉:“他亂說話,我能不氣?”
“難不成說的都會是你中聽的?就算是這樣,你也沒必要耍脾氣,自己沒做心理準備怨彆人,能怪得了誰。”
她自認隻要心態平穩,時刻注重當下,對未來不需要預知,在拚搏與敬畏中懷有期待,這樣就很好。
他氣沒消,仍然狂妄:“如果不是你拉著我,我會把他攤子給掀了,鬼知道是不是無證上崗騙錢來的。”
一言不合就要鬨,他本性暴躁因子沒壓製,林善無法與他溝通,故意捏聲反諷道:“當初也不曉得是誰,向我介紹說北香山算命的很靈,他爸就是靠他們發的家。”
他麵色稍有難堪,輕咳兩聲看她:“還記著呢。”
林善回瞥他一眼,不理會,蹲一邊的攤前欣賞小瓷器。
韓津見她停住,也跟著在一邊蹲下,放眼滿地物件:“想要什麼?給你都買了。”
每回跟他出來,那財大氣粗的氣質就沒收斂過,林善扁嘴:“買杯子,這點錢我還是能付的。”
她挑中一隻帶柄瓷杯,研究上麵的花紋。
“買杯子做什麼,家裡不是有?”
“跟你區分。”她拿起另一款看,“省得你眼盲。”
他終於散鬱,笑意上來:“那我得買一隻,老板,有沒有不同顏色的?”
“有,這些都是。”老板指著角落一堆,又見倆人行為親密,添上一句,“送杯子就是一輩子,情侶杯賣得特彆多。”
他聽得精神一振:“早說不就完了,就要情侶杯。”
林善將杯子放下,輕推他:“嫌沒人發現是不是?”
他毫無顧慮地笑:“大不了我回家收起來,你用著就行。”
林善斜視他。
“真的不用,我當收藏。”他急切地保證,又摟著她勸說,“趕緊選兩個。”
林善最終挑了兩款創意表情杯,其實乍一看也不怎麼明顯,隻不過這段時間私底下依他久了,漸漸有些渾然不知,麵上就越來越心虛。
……
高考在緊鑼密鼓中如期而至。
林善近期的摸底考發揮都很平穩,進考場並無太大壓力,平常心應試。
韓津純當自己打醬油,心態更是隨意,每逢鈴響結束,毫不糾結自己,直奔她考場門口關心。
終於最後一科結束,出考場的同學發出連番爆吼聲,士氣震樓,無疑將這一年來的壓力儘數發泄。
林善捂著耳朵,提著筆袋出門,後領被人揪住,回頭是韓津放大的笑臉。
“考完了。”他得意地笑。
林善明顯見他臉上多了層不懷好意,警惕的同時又覺某方麵的精神已鬆,也沒在意他此刻距離她多近,點頭:“嗯,結束了。”
他笑意晃眼:“對我來說是剛開始。”
“你以前日子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