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不吉利的話,這個時候應該自信一點,我看你就很不錯。”承安侯板著臉道,“你隻要中個進士,指不定發展會比三郎還要好。”
“我看你啊,就好得多。”
江鴻飛謙虛搖頭,臉上的笑容卻很滿足。
另一邊,江雲康出發去木府。
馬車上,書硯就忍不住抱怨,“三爺,那個江鴻飛也太不討喜了,他這種人,最好彆讓他考中進士,不然也是為禍一方。”
江雲康點頭說是,“我也希望他能考不上。”
但會試又不一樣,全國的舉都可以報名參加會試。這些人裡麵,除了江陵書院的人才,天下還有好幾處厲害的學院,江雲康並不知道那些人的實力。
他能保證的,就是自己能通過考試,名次就要看臨場發揮,和競爭的對手。
不過文渝代表了江陵書院的頂尖人才,江雲康和文渝差不多水平,所以會試還是能平常心一點。
這麼一想,江雲康就忽略了江鴻飛這個人,而是專心地思考會試的事。
馬車很快到木府,江雲康下馬車時,看到門外還停了幾輛馬車,好奇的同時,就聽到木須先生罵人的聲音。
拜師那麼久,他還是頭一回聽木須先生罵臟話,趕忙跑進木府。
等江雲康到院子,就明白木須先生為何罵人——北齋來了。
“我說了,你我早就不是同窗,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偏偏要到我家來,不是骨頭賤找罵,還能是什麼?”
木須站在石階上,文渝紅著臉站在他邊上,張博宇則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兩方隊伍的中間。
張博宇和文渝都知道木須和北齋不對付,但不清楚具體的原因是什麼。他們也是頭一回見木須發火,都不知道該怎麼勸架。
北齋今日還帶了幾位學生來,被木須這樣罵,他麵上多少有點不好看,但是他自己主動上門,還是忍著道,“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你又何必再計較。我也說了,當年的事並不是故意為之,後來我也和你道歉,為何你還是緊抓不放?”
“你道歉,我就要原諒嗎?北齋,你好意思和你的學生說你都做了什麼嗎?”木須瞪著北齋道。
這時翁行鑫站出來,和木須拱手行禮道,“木須先生,先生已經和我們說過當年的事。既然先生解釋了是意外,你們當初又那麼好,為何不讓這件事過去呢?”
“這次南邊的幾個學院,來了許多厲害學子,我們該合力對抗他們才是啊。”
江雲康沉著臉走到人群中,看著翁行鑫道,“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但確實是北齋先生對我先生造成傷害。大家都是學子,懂得苦讀多年,卻被同窗害得名次不佳會有多恨。不懂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他又加重語氣,“是諒解,還是繼續老死不相往來,都是木須先生自己的事。你們都無權用道德來綁架木須先生。”
江雲康說得很不客氣,卻也把木須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平心而論,再好的朋友,卻害得自己最重要的考試失誤,除非是聖母到極致的人,不然都會心存芥蒂。
更何況,也不一定是失誤。
翁行鑫看著江雲康好一會兒,“江三郎,我們都在勸和,為什麼就你想看兩位先生繼續鬨呢?”
“還有我!”林源剛到就聽到這話,他跑到江雲康邊上,目光在翁行鑫幾人身上掃了一圈,“我也支持木須先生,先生都說了不歡迎,你們麻利點出去行嗎?”
他對書硯幾人招手,“你們還愣著乾什麼,有人腦子不清楚,去提幾桶水來!”
“要滾燙的!”
翁行鑫聽到林源的話,頓時變了臉色。
他回頭去看北齋,用眼神詢問該怎麼辦。
北齋搖頭歎氣,“罷了,這麼多年,還以為我們能攜手並進呢。沒想到,還是我自在自作多情。”
他眼眶濕潤地抬頭,“木須,我們同窗多年,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應該清楚。但你還是如此在意,我也不好逼著你原諒,不然真成我的不是。”
木須沉聲道,“本來就是你的不是,少裝可憐,我不吃你這套。就是因為和你同窗多年,更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你無需在我這裡廢話。”
“北齋,我勸你一句。一把年紀就彆多事了,該入土就去土,這會來鬨點事,也不見得你能多活一年。”
木須的話很不客氣,儘管現在沒帶臟話,卻噎得北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北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我也回你一句,頭發白了,不代表你的心胸要變小。帶著怨恨入土,下輩子投胎也難到第一。”
院子裡的氣氛劍拔弩張,恰好這時書硯提著熱水出來,翁行鑫看到後,馬上提醒北齋快走。
等北齋一行人走後,木須沒什麼表情地進了屋子,讓江雲康帶著其他人去竹屋讀書,他今日不講學。
成氏跟著木須進屋,江雲康讓書硯去外頭看看,確認北齋他們走遠後,才和文渝他們去竹屋。
等幾個人剛坐下,張博宇就問江雲康知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
江雲康覺得不好擅自傳這個事,林源嘴巴大,沒忍住就說了他知道的。
“說這事要是意外,打死我也不信。”林源往後看著,蹺起二郎腿,“隨身攜帶瀉藥就很奇怪,帶的瀉藥又會到木須先生的吃食裡,更加說不通。”
“退一萬步說,即使真的是意外,那木須先生也該記恨北齋。”說到這裡,林源轉頭去看文渝,“如果說文師兄是在會試前一日食物中毒,你也不會原諒自己吧?”
拚命讀書十幾年,為了能有個好名次,文渝還特意錯開一次鄉試。
他沉思片刻,正色道,“如果是我文章寫得不夠好,確實比不上彆人而名次不好,那我並不會太難受。但是因為某些意外,我確實不會原諒自己,而且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就像上次的鄉試,雖然是很小很小的意外,林源也傲慢了幾日。
這種事情,換位思考一下,就能體諒木須先生的感覺了。
是否要原諒,那都是木須先生自己的事,誰都不能用道德去綁架他。
幾個人說到這裡,成氏從前院走來。
“老爺今日就不過來了,你們幾個自己溫書。”成氏的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師母。”江雲康起身道,“您待會去和先生送飯時,勞煩您傳一句話。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不必與所有人都說,先生為人清正,已是我們的榜樣。”
成氏點點頭,鼓舞道,“你們先生啊,他這會也是在氣自己。你們溫書吧,可彆被這個事影響到會試,考贏北齋的那些學生,才算幫先生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