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小師妹可以自己回去嗎?”
小小的師妹已經長成大人,身材高挑,掄起錘子毫不含糊,可在姬淩洲眼裡依舊是那個需要關愛的小姑娘,擔心喝多了仙露會走不回去。
戰君蘭精神很好,一雙眸子熠熠生輝,反過來道:“我陪你們吧,省得等會兒不小心撞到哪裡,三個人摔成一團誰都爬不起來,直接躺外麵一晚上。”
說著對兩人拱手:“師尊,小師叔,我們先走了。”
黎采玉擺擺手,“你們去吧。”
他背起雪如圭,銀發銀眼的仙尊已經喝迷糊,人都站不直,全靠他扶著才沒有倒。迷迷糊糊的趴在黎采玉後背,麵頰粉撲撲的,滿頭漂亮的銀發垂掛下來,幾乎要睡過去。
他雙手抱著黎采玉脖子,腦袋斜斜靠著,吐出的氣都吹到黎采玉耳畔。
“玉哥。”
“嗯?”
“我真高興。”雪如圭不自覺的踢踢腳,有些孩子氣。
“玉哥。”
“嗯?”
“我們一起睡吧。”雪如圭蠕了蠕,像塊黏人的年糕,軟軟的,黏糊糊。
“好。”黎采玉應了。
得到想要的答複,雪如圭心滿意足,意識半夢半醒,感覺到步伐前進,鬆快的仿佛漂浮在雲端。
他感到很快樂,心間都是遊來遊去的小魚。
黎采玉把人送到房間裡,放床上,替他脫掉外麵的衣衫,銀發銀眼的仙尊眼睛都快睜不開,軟綿綿的任由擺弄,毫無防備之心,就像安心露出肚皮任由撫摸的大貓,還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褪去外麵的衣衫隻剩下最裡麵的衣褲,擺好睡覺的姿勢,黎采玉給他蓋上被子。早就迷迷糊糊的人果然剛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呼吸平穩,一張臉格外粉潤,氣色瞧著好極了。
伸手給他整理了兩下長長的銀發,不讓壓著,黎采玉停下動作,靜靜看著雪如圭恬靜的睡顏。
須臾後,抬手取掉發冠,隨意爬梳幾下自己頭發,脫掉外麵的衣衫準備睡覺,剛要躺下,忽的一頓,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塊玉符,起身去房間後麵的溫泉浴池。他在邊緣坐下,雙腳伸入池子裡,泡著腳,打開聯絡玉符。
水汽氤氳,熏蒸他的麵頰微微發紅,手裡的玉符一閃一閃,正是有人聯絡他。
剛聯通,那邊傳來一個十分暴躁的聲音。
“何方鼠輩,敢不敢出來一見!”
震耳欲聾的咆哮,吵得他眉頭一皺,眼疾手快布下靜音禁製。
“什麼人?”
這麼暴躁,必不可能是慈家。
“哼!吾乃吾元宗長老,傲劍峰伍長君!”
“哦,你有事嗎?”黎采玉眼神冷了下來。
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
合歡宗大殿前打傷打廢的那些人背後勢力固然想要找他,但現在最想找到他的絕對是吾元宗。他帶著雪如圭回朱雀台,留下的蹤跡太少,慈家手裡的這枚玉符是最大的線索。隻要耐著性子調查一下,慈椿解了禁製的事很容易就能注意到,找不到其他線索必定會上門逼問慈家。
作為東洲三派之一,想要搶個玉符自然不在話下,其他人也會主動退避三舍,把舞台讓給吾元宗。
“鼠輩,明知故問!”玉符那頭的伍長君厲聲道:“速速將雪如圭還回來,饒你一命!”
黎采玉嗤笑,諷刺道:“伍長老莫要胡言亂語,我圭弟與你素未謀麵,談何還。吾元宗堂堂的東洲最強三派之一,難道也要學那無禮之徒,空口白牙就想強搶?要說和你吾元宗的瓜葛,倒也的確是有點,圭弟的孿生弟弟拜入你們宗門,可惜天妒英才,年紀輕輕就因為修補天窟去了。這些日子圭弟因為這件事鬱鬱寡歡,好不容易才開心點,你們奪走了璋弟,休想再傷害圭弟!”
最後一句話鏗鏘有力,斬釘截鐵。
“一派胡言!這天下誰人不知玄瓊仙尊名為雪如圭,何來的璋弟!”伍長君暴怒。
“圭弟體弱,無緣拜入仙門,璋弟與他兄弟情深,心中遺憾,便頂替了兄長的名字拜入吾元宗。璋弟心思單純,搞不懂你們大宗門的彎彎繞繞,一心隻有匡扶正義,為天下蒼生而奮鬥,天窟出現時奮不顧身衝在最前頭,毅然決然。人死如燈滅,現在說什麼都是空的,還望伍長老留點口德,莫要褻瀆亡靈。”
“看在璋弟的份上,我也不想同吾元宗撕破臉皮,大家各自安好就是。”
伍長君冷笑,譏誚道:“你不會以為搬出這樣一套說辭就能瞞天過海,把我們都糊弄過去!莫要以為憑著一張嘴,就能舌燦蓮花,指鹿作馬!玄瓊仙尊是何人,沒有比我吾元宗更加清楚,藏頭匿尾的宵小之輩,也敢放肆!”
黎采玉幽幽道:“璋弟死的可憐。我也想知道,為何吾元宗人才濟濟,卻是玄瓊仙尊這個最年輕,根基最淺的長老衝在最前頭。莫非其他人都是窩囊廢,嘴上說的冠冕堂皇,真正危機來臨時都膽怯了,貪生怕死,故意推璋弟去填那個坑?”
伍長君怒喝:“大膽!休要汙蔑吾元宗!”
“他雪如圭失了修為,自甘墮落入合歡道,宗門上下皆知!看在他因修補天窟才會落得這個下場,於宗門,於天下都有大功,一眾同門對他忍耐已久!不得不捏著鼻子收拾善後,不叫醜事傳出去!現在倒好,反過來咬一口!”
“既然貪生怕死,怨天尤人,當初何必衝在最前頭,做出大義凜然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