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夜,霽風朗月,針落有聲。
竹梆子打過三更時,窗畔隱有薄薄的霧靄伴著黯淡光華灑落。接著,便是一陣兒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輕輕的一個“吱嘎”聲,支摘窗被人從外頭掀開。這動靜雖輕,卻還是驚醒了本就睡不沉的蘇鸞。自打穿來這個地方,她睡眠總是淺的,這會兒昏昏沉沉的將雙眼睜開了條縫兒,正巧身子朝外對著軒窗。
打開的窗隙裡,透進一抹婆娑月光,還有一支竹管兒。那一指粗細的竹管兒裡湧出一股濃煙,蘇鸞立時便瞪大了眼睛,意識到危機!
這種醃臢手段,書裡可沒少見!蘇鸞本能的扯過薄被捂住口鼻,額間嚇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起初忍住不吸氣尚好,之後實在忍不住了,蘇鸞隔著被子吸了幾口,漸漸頭暈起來。她明白這種毒霧通常藥勁兒猛烈,一口便能將人熏暈,屋子就那麼大點兒,躲也是躲不過的。
蘇鸞扔下被子,張嘴大叫!她明白若是這會兒不叫,等那些人從窗子裡鑽進來,她就再沒求救的機會了。
然而張口後,蘇鸞才絕望起來……她發不出一絲聲音。
那毒霧果然厲害,隻透著被子淡淡吸入,卻能如此。慌亂間,蘇鸞抱起床頭二鬥小櫃上的一隻花瓶,朝地上狠狠摔了下去!她期待那瓷瓶撞擊地麵的聲音能引起家人的注意。
然而那花瓶落地,隻發出一聲悶響,雖也的確整出了些許動靜,卻啞火似的並不脆亮。蘇鸞這方想起,她屋裡是鋪著地氈的。
蘇鸞跳到地上,見那花瓶確實碎了,便匆匆彎身撿起一小片兒握在手心裡。這時聽到窗子被正式掀開的聲音,蘇鸞便就地倒下,佯作暈厥。
黑暗的屋子裡,蘇鸞位於暗處,跳窗而入的人手握短劍自明處摸來。他看不到蘇鸞睜著眼,蘇鸞卻看得清他的麵目。
那一雙賊眉鼠眼,一看就是作慣了偷摸之事的市井潑才。蘇鸞眼睜睜看著他向自己走近,卻聽不到屋外有半分動靜。顯然方才那隻花瓶是白摔了,沒能喚醒任何人。
那短劍提在來人手裡,泛著駭人的蕭蕭寒光,一步一步朝蘇鸞逼近。
屋子就那麼大點兒,縱是早有準備她也藏無可藏,更何況這一切來的太快,蘇鸞根本沒有時間去細思應對之策。她隻知道要麼清醒著拚命,要麼就隻能倒地裝暈。
而反抗八成會換來一刀,遠不如裝暈伺機而動來的明智。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碎瓷片兒,掌心襲來一陣皮肉被刺破的痛感!這讓中了毒煙的蘇鸞頓時清醒許多。
那人走到蘇鸞身邊,蘇鸞便閉上了眼。她已暗暗打定主意,待過會兒來人彎腰將她扛起時,她就趁其不備奪下他手中的劍!然後反逼於他,再大聲喚人。
然而接下來的情節卻有些出乎蘇鸞的預料。
就在她微微將眼眯開個細縫兒準備伺機而動時,三兩下捆了腕子上的麻繩和迎頭罩過來的麻布袋子,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