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笑著悉心解釋道:“蘇姑娘,女眷的確是上不了廣宴殿的大堂,但是廣宴殿後麵還有一間專門招待各府貴眷們的偏堂。”
“那不去可不可?”
嬤嬤臉上現出一絲為難,而後略顯嚴肅道:“凡是今日進宮為聖上慶壽的,皆一一將名字記錄在冊,若是進了宮卻不去赴壽宴,有對聖上不敬之意。且貴眷這邊的宴席是由皇後親自主持,您不去,也是對皇後娘娘的不敬……”
“知道了,那回去吧。”蘇鸞起身時還是一副禮貌的笑顏,轉過頭去便帶著一臉的悻悻,沿著來時的路返了回去。
原本蘇鸞以為陸錦珩在前堂用宴,她隻需在歇腳的房裡隨便用些吃食便好,等陸錦珩用完了,便可帶著她一道出宮。可眼下看來,她卻是要與那些貴眷們擠在一處了。偏偏這種場合是她最疲於應付的。
隨著兩位嬤嬤到達偏殿時,蘇鸞先是駐足於門外往裡眺了眼。殿中賓客已來半數,蘇鸞也的確在這其中看到了幾張熟悉麵孔。
“蘇姑娘?”嬤嬤喚了聲,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解。旋即又好似想通了,隻當蘇鸞是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麵兒,心中發怵。
嬤嬤悄悄伸手指點了下,“蘇姑娘,您的席位在那兒。”
蘇鸞順著嬤嬤所指,看到安排給她的位置是在靠近中間的地方。不由得眉心蹙了蹙,她並不想如此招眼兒。
四下裡掃了圈兒,蘇鸞抬手指著末席一處最不起眼的位子,帶著央浼之意:“嬤嬤,不知能否尋人通融下,將我的位置調到那兒?”
宮裡的老嬤嬤都是有些臉麵跟門路的,特彆這兩位嬤嬤還是陸錦珩指給她的,蘇鸞相信她們定有些自己的道業。
果然那嬤嬤笑著應下:“世子交待過了,讓老奴儘可能為姑娘行些方便。那姑娘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與主事兒的嬤嬤說道說道。”
“有勞嬤嬤了。”蘇鸞目送嬤嬤離開。
其實她之所以勞煩彆人調換位置,也不單單是為了招不招眼兒。中間那段席位坐的多是些勳爵家眷,蘇鸞坐在那處,一邊挨著霍妙菡,一邊挨著她那大姐夫的正室夫人陰氏,左右都是尷尬的。
不消一刻,嬤嬤便過來請:“蘇姑娘,已為您安排妥了。”
蘇鸞笑著道謝,而後跟著嬤嬤過去,在角落裡落座。
偏殿狹長,所有貴眷們分列兩排,一人一案。蘇鸞因著位處最末席,故而皇後娘娘駕到之時,蘇鸞甚至看不清皇後的麵容。隻隨其它貴眷們一同起身施禮,而後落坐開席。
因著蘇鸞這處格外不起眼,故而彆的貴婦們寒暄觥籌之際,她隻自顧自的低頭吃菜,對外界之事不管不顧,如身處事外。
太子妃與二皇子妃分彆坐於皇後左右下手的席位,因著白日之事,二皇子妃對蘇鸞有了深刻印象,故而晚上也是特彆命了身邊女官留意蘇鸞的動向。得知蘇鸞原定的席位空著後,她便又起了挑弄是非的心思。
二皇子對付不了雍郡王世子,不代表她對付不了一個依附於世子的六品官員之女。再說她也無需親自操刀,隻需拖皇後與世子妃下水。
思及此,二皇子妃心下美快,端起一杯酒敬了敬身居主位的皇後,可話鋒卻是指向了對麵的太子妃:“母後,今日的宴席,太子妃也是操勞了不少。聽聞各府貴眷們的貼子皆是由太子妃所下,就連宴席的座次,也是由太子妃所擬。”
皇後娘娘看了太子妃一眼,麵露讚許。太子是她嫡親的皇兒,大周的正統所歸,太子妃未來也會如她一般,成為母儀天下之人。趁早讓太子妃熟悉這些命婦或是勳貴家眷們,未來也好籠絡。
太子妃仰頭將杯中酒咽下,笑道:“這算是哪門子操勞,不過是順手之事罷了。大家都是來為父皇祝壽,心裡敬著的是父皇母後,本宮不過就是代勞幾樣雜事。”
“是啊,大家心裡敬著父皇母後,所以早早就都趕來了。”二皇子妃笑著轉頭沿案桌向後看去,忽地笑容一滯,駭怪道:“不過中間空著的那個席位,不知是哪位貴眷手裡事忙,竟沒來坐席?”
順著二皇子妃所指,皇後與太子妃也都注意到了中間那個空位。皇後不禁麵露不悅,轉頭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惶恐的稟報:“母後,那處席位本是留給雍郡王府的。但雍郡王府來的是何人,兒臣也不知。”
“雍郡王府?”皇後不由得蹙眉,心下萬般不解。雍郡王妃這都走了二十年了,雍郡王又不曾再迎立新妃,總不至糊塗到帶著房妾室進宮?
嫡子未娶,庶子縱有正妻也不配居中。那整個雍郡王府哪裡有女眷配得上這位置。
皇後正心奇之際,二皇子妃卻是開了口:“噢,原來是她啊~”
皇後不禁將目光移到二皇子妃身上,“到底是何人?”皇後眼底顯露慍色,顯然是有些動氣了。
二皇子妃乾脆起身,疾挪幾步跪至皇後正下,鄭重回話:“母後,雍郡王世子今日的確是帶了個姑娘進宮,想來太子妃所留這位置,便是給此人的。隻是兒臣未料到這姑娘竟如此高慢,明明人都進了宮,卻連母後親自主持的晚宴不肯露麵。”
……
“啪嗒——”一聲,剛剛舀了參湯的金匙脫手掉在麵前的食案上,蘇鸞戰戰兢兢的抬頭,看向宴席的主位。
這說的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