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林平時嚴肅慣了,儲明他們不敢在他麵前得瑟，所以一頓飯吃的小心翼翼。
等他下桌之後，才都鬆一口氣,邊吃邊講學校裡的趣事。
“上次北哥回來,直接在學校門口就把那些堵門的H小兵給揍了，叫他們再助紂為虐。”
吳豐恨恨地說。
“應該是秦麗助紂為虐吧。”
儲明發出疑問，實在是秦麗和H小兵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已經分不出到底誰是紂、誰是虐了。
“這麼嚇人？”程雙瑜還是頭一次聽這些事。
程冀北從不在家講學校的事，所以她也不知道現在學校是什麼情況。
聽吳豐他們這麼說，她聽得出神,都忘了吃飯了。
“那可不是嗎？”
陳家偉添油加醋。
“那個秦麗現在在學校大搞自我批D，停課反思。我們哪是去學習的？簡直是天天做鬥爭去了！秦麗真不是什麼好鳥兒！”
他狠狠地說，筷子都把麵前的一個豬蹄子戳穿了。
“嘿，你彆這麼說！”
宋小芳看了秦綿綿一眼，低聲斥道。
秦綿綿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連忙擺手。
“沒關係,隨便罵。不是好鳥也行,不是好人也行，反正我們家已經和他家斷絕關係了。罵她什麼都和我沒關係，我們不是一個種群的。”
秦守業這也算是有先見之明了吧，按照秦麗這麼個作法，早點和秦守得一家劃清界限，對誰都有好處。
大家一聽秦綿綿這麼說，更是來勁了。罵秦麗罵得文采斐然，還是一點臟字都不帶那種。
程雙瑜聽的連連驚歎，拄著手腕子閒閒地說：
“聽你們這麼一說，都不知道是我更招人恨還是那個秦麗更招人恨了！”
程冀北心說看來你對自己的認知也挺清晰的嘛,都知道自己招人恨了。
“哎呀，雙瑜姑姑，你跟她根本沒法比！”
儲明擺手道。
程雙瑜一瞪眼睛。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沒她招人恨。”
程雙瑜...
儲明...“這麼說好像也不對，哎呀，反正就是她比你可恨多了!”
程雙瑜！！
儲明...我還是閉嘴吧。
程雙瑜這個人吧，屬於凡事都要咬個尖。不求最好，但求最有名那種人。
聽到儲明他們說這個秦麗搞得所有人怨聲載道，一時有些心癢癢。
論折騰她程雙瑜可沒輸過彆人呢，怎麼在這些臭小子嘴裡，她就成不如人家的了？
於是她一拍桌子，“小子們你們等著，雙瑜姑姑去救你們！”
她非要和他們嘴裡這個秦麗一爭高下不可。
程冀北皺了皺眉，
“你就彆去添亂了，現在這種情況我還能應付。大不了就天天出去打一架，秦麗也不敢對我怎麼著。”
程雙瑜要是去了，還不知道怎麼鬨呢，到時候局麵他可不一定控製得了。
程冀北一想到那情況，頭都老大了，明確表示不同意。
程雙瑜不高興了，“什麼叫去添亂？我是要去救老師、同學們於水火，可高尚著呢！”
她把臉一揚，一副立誌英勇就義的樣子。
你不讓我去我就偏去，瞧著吧，不折騰的比秦麗厲害，她就不叫程雙瑜！
所有人都對她這一拍腦袋想出來的想法很是擔憂，個個都用盼著她歇歇的眼神看她，就秦綿綿一個人鼓掌，
“小姑姑，我支持你，想做就去做，你一定可以的！”
就秦麗那假模假式的樣兒，急需程雙瑜這種屢出奇招的人，俗稱“不講武德”，一下就能給她乾沒電了。
“還是綿綿最支持我，小姑姑沒白疼你！”
喜愛值加十！
程雙瑜高興的說，上來就要親秦綿綿一口，被程冀北眼疾手快地往她嘴裡塞了一塊切好的大蘿卜。
“多吃點蘿卜，你最近火氣有點大。”
程雙瑜...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特意的！
儲明的小眼睛又眯起來，鼻子一嗅一嗅的，像隻警犬。
程冀北乾脆一人發了一塊，那就大家一起降降火吧。
晚上，秦綿綿翹腳躺在床上敷麵膜。
她正在係統商城裡翻著看呢，尋思著給程雙瑜買個什麼生日禮物。
在係統商城裡買這時候能拿出來的禮物可不好選，太新潮的不行，現在沒有的也不行，水果蔬菜什麼不符合這個季節的還不行。
秦綿綿選了一大頓，終於選中一個複古紅色綢麵布藝發箍，配上程雙瑜那頭黑亮的披肩發，一定非常漂亮!
翻著翻著，秦綿綿心說要不給冀北哥哥也買個禮物？
上次去紅立村，冀北哥哥拿了住宿的錢和票，自己總要表示表示，可到底買點什麼呢？這可真讓她犯了難。
喜愛值那裡的數字明晃晃地刺痛了秦綿綿的眼，25！買完給雙瑜姑姑的禮物，她就隻有25個喜愛值了！
這幾天錢花得有點衝，不但買了眉筆、口紅、粉底，她現在連20喜愛值一片的麵膜都敢買了，果然是冀北哥哥給她養大了膽子。
秦綿綿警告自己要控製下消費欲，但心裡有個聲音又在說：綿綿沒浪費錢哦，綿綿買的每一樣東西都有用哦。
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怎麼能不擁有一支熱銷色號的口紅呢？所以綿綿也必須擁有！
綿綿的眉毛很有型，隻是有些些淡，眉筆可是必須的，能幫助綿綿看起來更有精神呢。
雖然綿綿現在已經變白了，但臉上還帶著些原來曬過留下的小雀斑，看起來是很可愛啦，但或許綿綿偶爾也想要個冷白瓷的肌膚呢？
至於麵膜，冀北哥哥也一定願意看到綿綿容光煥發、皮膚狀態好的樣子，冀北哥哥一個開心，不就又有喜愛值進賬了嗎？
“對，沒錯！”秦綿綿被成功洗腦，“節流沒有意義，開源才最重要！”
省什麼錢哪，搞錢最重要！讓冀北哥哥高興最重要！現在她就立馬給冀北哥哥買個禮物！
秦綿綿在20喜愛值以下的區間內自由翱翔，好不容易看到一雙手套，好像還不錯的樣子，結果一個激動...點歪了，顯示購買成功...
秦綿綿...行吧，也算能用上，湊合用吧。
程冀北發現秦綿綿每隔幾天看他的眼神就格外火熱，她一火熱，他就澎湃了，一澎湃也不知怎麼回事，她就心滿意足的...玩兒去了。
現在秦綿綿就又火熱了。
“冀北哥哥，我要送給你一個禮物！”秦綿綿神秘兮兮。
“禮物？”程冀北有些納悶，這不年不節的，怎麼突然想起給自己送禮物了？
秦綿綿從挎包裡拿出一小碎花的抽繩袋子，像獻寶一樣的跟程冀北展示。
“怎麼樣？很好看吧！這可是個多功能的實用工具，可以裝錢和票呀，雖然好像大了點，但這預示著將來你會很有錢！裝新年糖果也行，雖然現在離過年還遠了些。掛著當香囊也好呀，但香囊裡的艾草好像還沒長出來...”
程冀北忍笑看秦綿綿費勁巴力的介紹自己的禮物，到底忍不住開口，
“所以呢，你把這個送給我，到底想讓我怎麼用？”
秦綿綿抓耳撓腮，突然看到他桌子上放的軍用水壺，立馬熊起了！
“裝水壺呀！這個可以避免水壺落灰，還能給水壺保溫，最重要的是，可以增加水壺的顏值！”
她上手拿過水壺，放進那個碎花袋子裡，抽繩一抽，正正好好。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簡直是為它量身定做的！”
秦綿綿睜眼說瞎話，程冀北分明看見她是咬著牙把水壺懟裡麵去的，就這小袋子，再小一毫米，都裝不下水壺！
“冀北哥哥，你喜歡嗎？”
秦綿綿仰臉問，小嘴兒一開一合，聲音嬌嬌軟軟的，還帶著隱隱的期待。她身上的特殊香味直鑽程冀北鼻尖，讓他腦子都暈暈的。
“喜歡。”他啞著嗓子說。
少年說喜歡，往往是借物喻人。
我喜歡你送我的所有東西，一件禮物、一張紙片、甚至是帶著你味道的空氣。
隻要是和你有關的，我都喜歡。
不知是因為喜歡這些東西本身，還是因為我喜歡你。
喜愛值加五百！
秦綿綿“哇”的一聲尖叫出聲，伍佰喜愛值！
她可以買眼影、腮紅和三十喜愛值一片的麵膜啦！
“綿綿，怎麼了你？”
宋小芳被這聲尖叫驚的轉過身。
秦綿綿抱著她又蹦又跳，開心的不得了。
看到她開心，程冀北也不由得咧開嘴笑。
心說喜歡你送的東西，你就這麼高興？
不過…他看了眼又開始跟宋小芳倆嘁嘁嚓嚓的秦綿綿…
看吧，他就說她心滿意足之後，又去玩自己的了。
這天以後，所有人都見程冀北車把上掛的水壺，變成了一個粉紅色小碎花的袋子，在他車把上晃晃悠悠的。
再配上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一言不合就乾架的氣勢…
簡直是太…不般配了。
陳家偉猶豫了好幾天，還是跟他說：
“北哥，要不你把這東西換一個吧，我媽手藝好，我讓她重給你做一個。”
“不用，我就看這個好。”
程冀北瞟了一眼自己的水壺袋，還用手拍了拍，把蹭到收口處的灰給拍掉。
“怎麼？你覺得不好看？”
程冀北斜眼反問。
“好看，好看。”
陳家偉連忙說。
這眼神兒可是對待階級敵人的眼神，他要是說不好看的話，會不會被北哥揍呀？
程雙瑜站到一中的校門口，看著不停往學校進的學生，眼裡散發出激動的光芒。
“猴孩子們，雙瑜姑姑來救你們了！”
她可真是一個負責任的好姑姑，她都要被自己感動哭了！
程雙瑜是在馬局長的陪同下來的，一開始這派頭就做的足足的。
馬局長把所有老師都叫到一起，熱情地為大家介紹。
“同誌們，這是咱們知青辦的主任，程雙瑜同誌。她這次是代表知青辦來到咱們學校，幫助咱們學生更好的過度到知青生活，起一個銜接作用。”
“大家也都知道現在的政策，咱們學生大部分畢業之後，還是都要到廣闊的鄉村中去的。”
“程主任是心懷學生，想讓學生們更好的適應知青生活，才在百忙之中，抽空到咱們學校做指導，請同誌們一定要好好配合她的工作！”
這一頂頂高帽子扣下來，一下就把程雙瑜的地位給拔高了。
直接成來指導工作，讓她們所有人都配合了。
秦麗聽著這一個個詞，心裡有些不舒服。
校長都挨批D了，現在學校主要做決策的其實是她。
可現在又來了這麼個知青辦的主任，還是要來指導工作的，這讓她以後的工作怎麼開展？
馬局長帶頭鼓掌，所有人不敢不鼓，但對程雙瑜的到來都有些意興闌珊。
也不知從哪又蹦出來一個“領導”，彆是秦麗第二，跟著她一起來壓迫他們的吧。
程雙瑜看出大家各有心思，也不挑破，而是笑了笑，開口道。
“感謝馬局長的介紹，同誌們，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我這人不來虛的那一套，隻要大家配合我工作，那就是我的好同誌，我絕不為難大家。但如果有人以各種原因特意要跟我不對付…”
程雙瑜掃了這裡最年輕的那個姑娘一眼，那應該就是秦麗了。
“那就彆怪我了，我們對待同誌一向是春天的溫暖，但對待敵人，則又如數九寒冬，總歸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程雙瑜猛一拍桌子，“哐”的一聲，給辦公室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心說壞了，這姑娘比秦麗還厲害呢！
秦麗第一天來的時候，還知道管他們叫老師，點頭哈腰的。
這個直接一上來就拍桌子，喊打喊殺的，看來這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馬局長走後，程雙瑜自己挑了張辦公桌坐下，隻顧著用手拄著臉，滿眼興味的打量人，尤其是愛打量秦麗。
秦麗也察覺出來了，這個程主任總盯著她看，看得她頭皮發麻，想乾點什麼都覺得束手束腳。
她偷偷把馬思遠叫到門外，
“思遠，這人是什麼來頭啊？怎麼跑到咱們學校來了？她想乾嘛？還是你爸陪著來的，難不成是你爸的意思？”
秦麗有些不樂意的連聲問，如果是馬局長的意思，那就是對她的不信任，就是馬思遠對他爸的工作沒做好！
馬思遠也覺出秦麗不高興了，立馬解釋道，
“這和我爸可沒有關係，我爸這幾天也為這事頭疼呢。這個程雙瑜是自己主動要來的，還是跟上級領導打過招呼的，我爸不同意也不行。”
“聽說她很有背景，你沒看她姓什麼？”
馬思遠提點著。
秦麗一怔，程？軍區一把手好像也姓程。
上午的教師會上，一如既往是秦麗講話。
“今天要探討的是學生們在廁所裡有反d思想的事，我建議在廁所由專人值守，下一步重點抓學生這個問題，一定要把反d思想在校內清除！”
“專人”指的就是h小兵了。
她象征性的征詢校領導和老師們的意見，反正他們肯定也不敢說一個不字，最後都會按照她的想法去辦。
“如果大家沒有什麼意見的話，那就按我說的辦吧。”
秦麗說。
她剛想把本子合起來，宣布散會，就聽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說：
“秦老師，彆著急啊，我還有意見呢。”
秦麗一怔，“程主任，您有什麼意見？”
這明顯就是h小兵的想法，難道她還想跟h小兵做對不成？
程雙瑜清清嗓子，好像要發表多有建設性的豪言壯語一樣，
“俗話說得好，管天管地還管拉屎放屁？拉屎放屁這樣的事，連管天地的人都不敢管，你秦老師竟然敢管！”
程雙瑜樂了，
“請問你是誰呀？比管天管地的人還厲害？”
她點著桌子，這番屎尿屁的言論給秦麗問的滿臉通紅。
但到底也不敢回話，說自己是誰，有多厲害。
程雙瑜也沒想等她回答，而是繼續說話，聲音更加嚴厲。
“讓H小兵在廁所裡執勤？虧你想得出！”
“人家h小兵是乾什麼的？是擁護領導的！你讓他們去看廁所，你有何居心？是在侮辱領導就像一坨屎一樣？”
程雙瑜厲聲喝問。
“沒，沒，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麗立馬慌亂的解釋。
天呀，這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她一會兒就要被拉出去批d了！
程雙瑜一抬手，止住秦麗的話頭。
“你不要說，聽我先說完。”她乾脆道。
“讓H小冰在廁所裡監督學生和老師，有沒有在上廁所的時候發表一些不當言論？真虧你想得出來！”
“你會在一邊拉屎的時候，一邊說反d的話嗎？你難道不怕便秘？”
“你會在拉屎的時候，跟隔壁坑的人搞串聯？你也不怕把自己臭暈了過去！”
程雙瑜橫眉冷對，就差指著秦麗的鼻子，罵她是蠢貨了。
所有人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的使勁憋笑，都在心裡讚了一聲痛快。
“可彆的學校現在也是這麼乾的呀！”
秦麗有些委屈，現在處處都在抓反d言論，為了避免學生們亂說話，外麵的管理已經很嚴格了，隻有廁所是死角，所以H小兵才要在廁所裡特彆抓這些人。
“彆人乾你就乾，彆人吃屎你怎麼不吃屎呢？”
“我看彆人英年早逝，但看你還活蹦亂跳的呀！”
“哈哈哈哈！”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憋不住了。
連被折騰的夠嗆的校長，都埋頭大笑了起來。
秦麗的眼圈都紅了，她沒見哪個年輕姑娘能把話說這麼臟的。
這人不講道理，上來就是屎尿屁的，就是個潑婦！
讓她除了“不是，不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馬思遠見秦麗都要哭了，心疼的不行，立馬上前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