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妍看著戚喻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廳,臉上的笑意散儘,帶著人離開酒店大堂。
乍一見到夏欣然,曉琳也覺得意外,在工作群裡發了疑問,很快就有人來解惑。原來夏欣妍是來探班的,至於探誰的班就不言而喻了。
曉琳收起手機,回頭看到戚喻頭上涔出細密的汗,唇緊抿著,手卻是冰涼的。
曉琳將戚喻的手握緊,關切的問:“你……哪裡不舒服?”
戚喻覺得呼吸困難,頭也開始發暈發脹,她沉默的閉上眼睛,反抓著曉琳的手,背貼著電梯壁,才沒有滑下去。
一整晚她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自虐一般的反複思量。
裴雲之和夏欣妍見麵了嗎?一起吃飯了嗎?她親自來劇組找他了,這次他們會和好嗎?
這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夏欣妍,雖然被口罩遮住半張臉,卻難掩她的明媚,難怪她沒有主演過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依然擁有那麼多追隨著她的狂熱粉絲。
資源好、人脈廣,和許多導演、製片人都是朋友,自信漂亮又風情萬種,戚喻不會自不量力的與她比較,隻是從沒有如此清醒的認清楚一個事實。
裴雲之曾經擁有過夏欣妍這樣的女朋友,再看任何人都會覺得平凡普通吧。
第二天上午沒有戚喻的戲,她躲在房間裡睡了一上午。
中午時候,曉琳來給她送飯,戚喻坐在床邊,披著被子,頭發亂糟糟的,眼皮腫的像核桃,氣色很差。
曉琳盛了碗粥給她:“總覺得你狀態不太對。”
戚喻吸吸鼻子,沒有回答曉琳的問題,聲音乾啞著問:“幾點去片場?”
曉琳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說:“最遲1點出發,要請假嗎?”
戚喻搖頭,捏著小勺攪動著香濃軟糯的粥,小口小口的吃著,隻吃了小半碗就放下勺子,一口菜也沒吃,像貓舔似的,看的曉琳直發愁。早飯就沒吃,午飯又隻吃這麼一點,怎麼有精力拍戲?
最近戚喻食欲一直不好,整個人日漸消瘦,今天的狀態尤其差。
“實在難受就請假吧,導演會理解的。”曉琳說。
“沒事的,夏……”戚喻覺得沒辦法說下去,隻要一想到他們相處在一起,就連呼吸都是痛的。
曉琳猜到她想問什麼,於是說:“夏欣妍還沒走,就住在8樓。”
戚喻很矛盾,想知道卻又害怕,連聽下去的勇氣都沒有,匆匆下床,卻在走入洗手間時被門框絆了一下。
曉琳聽到響聲趕忙過去查看,就見戚喻跪坐在地上,雙臂支撐著地板,柔順長發順著臉頰垂落,整個人顯得無力又狼狽。
她趕緊上前扶起戚喻,急切的問:“摔著哪了?受傷了嗎?”
戚喻被曉琳攙著,一手扶著牆慢慢站起來。
左側腳踝扭了一下,選拔賽前受傷的也是這隻腳踝,活動一下不影響走路,她便鬆開曉琳,說:“沒事,你先回去吧,我想洗個澡。”
曉琳還是不放心,但見戚喻很堅持,隻好說:“那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彆逞能。”
“嗯,”戚喻點頭,“放心吧。”
戚喻走到花灑下麵,任憑水流從頭澆下。
從小受到的教育是真善美,她也一度認為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可當她被嫉妒蒙蔽,露出了自私的本質,陰暗又惡劣,不希望他們和好,更難做到為他們送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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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望要送走顏卿卿了,經過昨天的爭執,她不敢再反抗,將所有的不安與害怕都囫圇吞下。
戚喻拿著劇本,出神的想,還好接下來拍的戲份都比較沉重,若是前一陣子那種情節,她恐怕根本演不出來。
片場忽然傳來騷動,多數工作人員被吸引過去。戚喻反應慢半拍的循聲望去,看到身著紅色短款羽絨服的夏欣妍,被人簇擁著,笑的明豔,耀眼的讓人挪不開眼。
夏欣妍驟然朝戚喻看過來,笑的更燦爛,並向她揮手打招呼。
戚喻倉皇的咧出一抹笑,便匆匆收回視線。劇本上密密麻麻畫著標注,她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不敢想剛剛那個笑有多麼勉強。
換好衣服的裴雲之從另一個方向出現,徑直朝戚喻走過去,被吳城提醒了才看到被人圍簇的夏欣妍,眉間立刻浮上一抹異色。
再看戚喻,她裹著黑色又寬又長的羽絨服,一手就能包住的小臉被羽絨服遮了一半,垂著眼睫,孤零零的坐著,對比鮮明的令人心頭發悶。
“手機給我。”他對吳城說。
吳城趕緊拿出手機遞給他,從通訊錄找到周晉的號碼撥過去。
把手機還給吳城,裴雲之走到戚喻身邊坐下去,原本低著頭的人這才抬起頭,用一種茫然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她似乎越來越瘦,臉變得更小了,皮膚在強光線下是冷瓷的白,隻有唇色殷紅依舊,眼睛裡蓄著潮氣,瞅著分外可憐。
戚喻低下頭,片刻後再次抬起頭看他,仿佛在確認什麼似的。
裴雲之有些失笑,對著自己的臉比劃:“要不捏捏看?”
戚喻一直沒說話,隻是眼角越來越紅。
裴雲之漸漸斂起笑意,眼神深邃有力度。
他今天穿的休閒,依舊是一襲黑色,頭發抓的很有型,英氣逼人。沉默的與她對視,沒有閃躲。
終於,戚喻緩緩開口,聲音卻乾澀的厲害:“裴老師,幫我對戲吧。”
相比她說話的內容,她沙啞的聲音更能引起裴雲之的注意,他皺起眉:“沒喝水嗎?”
戚喻抓起一旁的保溫杯展示給他看,再次追問:“可以對戲嗎?”
“可以,”他朝著保溫杯示意,“先喝水。”
周晉抽完一支煙回來,一眼便看到了被圍簇的夏欣妍,熙熙攘攘的,哪有拍戲的氛圍,難怪裴雲之主動要求清場。
夏欣妍擠出人群道周晉身邊,笑著說:“周導,我來探班。”
“好,”周晉點頭,又頗為無奈的說,“不巧,今天這場戲得清場。”
夏欣妍笑容僵了僵:“怎麼了?”
周晉:“小姑娘臉皮薄,人多了放不開。”
夏欣妍自然明白導演口中的“小姑娘”指的是誰,回頭看向戚喻,自然不會錯過她身邊的裴雲之,笑容變得勉強起來,又故作無所謂的說:“拍戲有什麼放不開的?”
周晉又道:“親密戲,也可以理解。”
夏欣妍:“……”
戚喻被夏欣妍的出現刺激狠了,看著裴雲之便像著了魔似的,執拗的想要確認些什麼,提出和他對戲,但是看了劇本才反應過來今天要拍什麼——激情戲。
“從哪裡開始?”裴雲之問。
他的表情認真、語氣正經,絲毫不覺得對一對“激情戲”有何不妥。
拍吻戲、親密戲對他來說都是工作,敬業的另戚喻自慚形穢。而那些敏感字眼總能輕而易舉的刺到她神經,一看到便渾身酥麻,劇本也變得燙手,想把它扔的遠遠的,卻又舍不得。
就在這時,現場工作人員“清場”的喇叭聲響起。
戚喻愣怔了半天,裴雲之則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了。她望向夏欣妍所在的方向,卻隻捕捉到一抹離去的紅色背影。
緊繃的神經忽然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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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卿卿跟著談望登上離開的高鐵,一路沉默著,談望和她說話也不理。
高鐵行進途中,一人端著熱水經過,忽然身子一個趔趄,熱水灑在談望身上,手背瞬間被燙紅了,顏卿卿立刻紅了眼睛,緊張的不行。
談望見她這幅樣子,一把將她抓起來,帶著她走到兩車廂交界的位置,把她推入洗手間,鎖上門。
在這裡有一場很親密的戲份。
周晉認為性是欲望的重要部分,在廁所發生這些事情,更凸顯了人性,所以必須要拍,但是不會脫。
顏卿卿不是自願離開的,而談望也一直憋著一股氣,這場戲要拍出談望性格裡的惡劣因子,強迫、占有,和極強的控製欲,而這恰恰給予了顏卿卿最需要的安全感。
“要激烈,明白嗎?”周晉點著劇本說。
裴雲之點點頭。
周晉又對戚喻說:“你要反抗,也要有回應。”
“知道了。”戚喻低聲說。
周晉想到什麼,又說:“你倆剛剛是不是對過戲了?”
戚喻啞口無言,裴雲之說:“沒對,先走一遍戲吧。”
周晉點頭:“行,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