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拿過水壺為其沏茶,“姐姐這幾日在天牢之中,都是怎麼度過的?”
“吃、喝、睡。”
荼蘼淺笑道:“那姐姐還真是無趣,都不會給自己找找樂子。”
南宮婉注視著荼蘼手中的動作,淡淡道:“醒著的時候,便想想前塵往事,睡著了便由不得本宮。”
“看來妾還是想得不周到,應該給姐姐拿個木魚過來,也好讓姐姐敲上一敲,如此倒也應景。”
這番打趣,讓南宮婉沒少暗暗給她白眼,可臉上還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賢妃這些話,可有跟陛下說?本....”
荼蘼及時打斷道:“當然沒有,妾隻跟姐姐說。”
所有的話都被強行堵了回去,南宮婉移開目光,也不敢再往下接她的話。
南宮婉道:“賢妃此番前來,是已查明真相?”
荼蘼將沏好的茶放到南宮婉麵前,“姐姐不如猜一猜?”
南宮婉道:“那就是沒查明真相了?”
荼蘼笑道:“姐姐真聰明。”
南宮婉變了臉色,她站起身來,剛要回到草席坐下,荼蘼便拉住了她。
“姐姐何故與妾置氣,走什麼?”
“賢妃既然未查明真相,那本宮還是戴罪之身,自然無法享受賢妃所帶來的東西。”南宮婉扯開荼蘼的手,又坐回草席上。
“姐姐這話是在惱妾,還是在諷刺妾的無能?”
南宮婉閉上眼,雙腿盤起,一副打坐的模樣。
“還是...二者都有?”荼蘼坐回椅子,她取過盤中的花生,“或者...姐姐其實認為,那個小人是妾放的?”
南宮婉沒有說話。
“有時,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哢——”
花生殼破開,荼蘼掰開外殼,將裡麵的仁倒出來,“姐姐認為呢?”
人一靜下來,便會想上許多東西,尤其是待在天牢之中。
南宮婉是猜過,因為實在太湊巧了,湊巧得有些刻意,正好是荼蘼帶人來搜,正好一搜就搜到,說著相信,可實際行動卻半點都不含糊。
荼蘼有為她求情,但這樣的舉動,便能為荼蘼洗清嫌疑。
當然,南宮婉也猜過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荼蘼是知情的,而這一切都是鳳沁瞳的授意。
再看鳳沁瞳,原先對她和顏悅色,可轉眼間便變了臉,毫不講理,還拋出二選一的難題給她。
不是柳萱兒就是她,她能怎麼選?
她不能也不應該連累柳萱兒,隻能自己扛下。
“姐姐是清楚的,妾查明不了真相,因為它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麼想。”
南宮婉還是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
“邊關傳來消息,說是南宮將軍....”
荼蘼及時打住,南宮婉焦急道:“南宮將軍怎麼了?”
荼蘼向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姐姐請坐。”
南宮婉起身在荼蘼對麵落坐,“我爹怎麼了?”
“南宮將軍很好。”
南宮婉眼中染上怒意,還未嗬斥,便聽荼蘼又道:“鎮北侯世子在與韃靼交戰時染了劇毒,一隻手臂沒保住。”
原先的惱怒煙消雲散,南宮婉腦子裡嗡嗡作響,“你...再說一遍?”
“鎮北侯世子斷了一隻手臂。”
南宮婉滿眼錯愕,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行軍打仗,這種情況再所難免,可是....妾倒是聽到了彆的說法。”
荼蘼對上那雙朦朧的眸子,“說是鎮北侯世子已派人去求了援兵,可在後頭支援的羅將軍遲遲未動,竟眼睜睜地看著鎮北侯世子陷入困境,幸在手下拚死保護,鎮北侯世子這才脫了險,可惜...”
荼蘼寬慰道:“姐姐彆擔心,鎮北侯世子已無性命之憂。”
荼蘼垂下眸子,手落在茶杯之上,“隻是這回失去了一隻手臂,那麼下一回,會失去什麼?”
“命嗎?”
南宮婉不敢深想,羅將軍是鳳沁瞳的人,所做的一切皆受命於鳳沁瞳。
明明可以,卻不去做,這不就是想要兄長的命嗎?
既然兄長都被如此對待,那麼父親還遠嗎?
一旦父親出事,那整個南宮府....
“姐姐,其實你可以改變現下這個局麵,你想想你之前所做的事,看起來能夠保南宮家所有人的性命,可實際呢?”
“陛下照樣不顧一切地對付南宮家,不論是兵權,還是姐姐,她都想要。”
荼蘼的手搭在桌上,身體前傾,悄聲道:“妾可以實話跟姐姐說,此事確實是陛下授意。”
原先那朦朧的雙眼已經轉為犀利,似乎要透過那雙媚眼看清眼前人所有的思緒,“那賢妃不就能如願了嗎?”
這是試探,試探她的意圖,試探此事的真偽,可同時也代表那顆種子已經在南宮婉心中發芽。
不論真假,隻要鳳沁瞳還坐在皇位上,這一天總會到來。
“可陛下不會讓姐姐死。”荼蘼的手搭在南宮婉的手背,“妾就隻能換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