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2 / 2)

我全校都穿越了 安碧蓮 22230 字 8個月前

感情他不懂,能回應的隻有真誠。

紀良抿了下嘴唇,心思急轉,反手就把香包放進了背包裡。

專門放在了單獨的袋子,拉拉鏈的時候都很小心。

然後他就笑著對女王說道:“多謝你呀,這個香包我很喜歡,我也有東西給你。”說著,就把自己的寶貝筆記本遞了過去。

女王著實沒想到還有這麼一遭,愣了一下,急忙道:“我送你,是真心誠意,並不是想要找你討要什麼好處。”

紀良笑道:“我知道,隻是這個香包太貴重了,我總要還你點什麼,這樣才公平嘛。”

女王還想推拒,可是紀良已經把筆記本塞給她了。

摸著黑色本子上的紋路,班奎女王不知作何反應,那張明豔的臉此刻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而她耳邊,是少年人的清亮嗓音:“這都是我親筆寫的,上麵不僅有關於各種作物的屬性,還寫了一些班奎一旦發生意外,要如何確保糧食供給,哦對了,還有些關於農具的改造。”

女王愣愣問:“改,改成什麼?”

紀良笑得人畜無害:“改成武|器呀。”

一句話,就讓女王緊緊抱住了那個本子。

技術方麵的事情她不懂,但是僅僅是這麼幾句話,她就明白了這個筆記本的分量。

鼎盛時,可以農桑。

危機時,可以保命。

尤其是班奎這樣掌握著黑水的地方,總是很容易起戰事。

以前有琅雲仙人在,各國有所顧忌,一旦仙人離開,即使他們已經掌握了些自保手段,但隱患還是在的。

紀良這是在給他們做最後的打算,也是最長遠的打算。

女王心裡一動,猛地抬眼看他。

對上的就是紀良乾淨的笑。

琅雲少年一臉坦蕩,歲數小,連感情也純淨得很,眼神尤其清冽:“這次我是真的走了,希望你以後能夠國泰民安。”

班奎女王紅唇微顫,終究,化為笑容繾綣,聲音溫柔如春風:“望仙君此去一路順風,福安順遂,長樂無極。”

女王到底沒有去海邊相送。

紀良也沒有回頭看哪怕一眼。

等上了船,他並沒與旁人在一處,而是抱著自己的背包獨自呆著。

總是樂樂嗬嗬滿處跑的小少年卻難得沒有與人說笑的心思。

等隨船過來接人的夏應尋到他的時候,就看到這人正在甲板上吹風。

雙目看天,靜靜出神。

夏應便走過去,問道:“怎麼這麼老實?是不是暈船了?不舒服就說,我帶了暈船藥的。”

紀良依然沒動彈,隻是輕聲回道:“我不暈的,就是在這裡想些事情。”

夏應好奇:“想什麼?”

紀良雙手枕在腦後,語氣漫不經心:“在想我送出去的筆記本,那可是我在異世界這麼長時間積攢下來的東西,全是我一筆一筆寫下來的,現在送人了,雖然電腦裡有備份,但是要重新整理好恐怕得好些日子了。”

“本子很重要嗎?”

“對我來說,是以後寫作業的依據,但是對原住民來說,是送個了他們一個太平保障。”

顯然,這是個厚禮。

夏應接著就問:“送誰了?”

“班奎女王,當回禮。”

“那她給你什麼了?”

“這個。”

說著,紀良將蘭花香包拿出來。

夏應有些傻眼。

他同樣是可以帶東西回去的,當時他們就聊起來過,夏應準備帶這個世界的古法醫書,而紀良這小孩兒口口聲聲都鬨著要金條的。

本以為他收了女王的定然也是個寶貝,但是誰能想到,居然是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香包?

夏應有些懵:“你怎麼改主意了?”然後定睛看去,“這,是韭菜嗎?”

紀良氣得鼓臉:“是蘭花,蘭花!”

夏應忙安撫小孩:“好好好,是蘭花,不過你不是一直鬨著要貴的東西嗎,如今怎麼改主意了?”

紀良笑著把香包收起來,重新枕著胳膊看天,明明還帶了些稚氣的聲音,卻多了些閱儘千帆的淡然和看開:“你不懂,這個可是比金銀要貴重得多,這是真心。”

夏應:“……啊?”

紀良並不解釋,他眯起眼睛,輕聲道:“大人的世界果然很複雜啊,要是能一直當小孩就好了。”

夏應不知內情,這會兒就隻是笑他:“之前鬨著要回去的是你,現在說要留下當小孩的還是你。之前我和物理那邊的聊過,這裡終究不是我們該呆的地方,所謂時間流速不一樣其實就是這個世界對我們的排斥罷了,怎麼,你不想長個兒了?”

紀良笑笑,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是啊,這裡不是我的家,現在這樣就挺好。”

說著,他摸了摸被放在心口的香包。

有個人,把真心給了出來。

那是她唯一屬於自己的東西,比什麼都貴重。

所以紀良將她看重的國泰民安送還回去,給了彼此一份成全。

能夠各得其所,隻願前路坦蕩。

過往化春風,暖過了無痕。

而最終,班奎王宮裡發生的事情紀良沒有告訴任何人。

等他下船的時候,便回到了往常蹦蹦跳跳的模樣,天天抱著牛奶不撒手,說是要為了回家長大高個兒做準備。

齊國則是履行了諾言,對仙人們的護送無微不至,一路將他們送到了周國才離開。

等到了周國都城,班奎的學生們就和原本在這裡的人彙合到了一處,準備修整一番後就返回琅雲大學,等待回家的一天。

算算時候,也就隻剩不到一周了。

時間緊迫,他們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

而原本過來幫忙的鐘左遇到了個讓他意外的人:“……鐘堯?”

坐在輪椅上的郎君膝蓋上蓋著毯子,模樣依然清雋,那張臉上不再是慣常對著他的冷言冷語,反倒了帶了淡淡笑意:“多日不見,你還好嗎。”

鐘左下意識道:“自然好了,你彆想看我笑話……”聲音微頓,“不過,你到周國來乾嘛?你家掌櫃的呢?”

鐘堯回道:“她還在齊國,最近風大,恐惹了涼,不好出門,她就不到這裡了,準備直接從齊國前往鳳尾山。”

換句話說,他們分開了。

鐘左的眉頭立刻擰在了一起。

旁人不知,可他是看得出來的,這鐘堯分明是對著那位何依依仙子存著彆樣心思的。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琅雲仙人要返回天庭了,隻怕以後再也不會回來。

結果這人不纏著何仙子要死要活,反倒跑來找自己?

這事兒怎麼看都透著詭異。

可是鐘堯卻不讓他多想什麼,隻管道:“我有事情同你說,很重要,讓我進去坐坐吧。”

鐘左擰著眉頭,但還是沒有拒絕。

隻是在開門前,他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樹蔭下停著的三駕馬車,還有後麵蒙著布的三個箱子似的東西,好奇道:“那是什麼?”

鐘堯回頭看,淡淡道:“沒什麼,讓人隨便打的,一個翻蓋,一個滑蓋,一個平板,到時候挑個好的用就行了。”說到這裡,他自己先笑起來,“但仔細想來,這些式樣也不緊要,左右也不會再開,如果真的從裡麵弄開了,怕是要嚇死幾個。”

鐘左:……啊?

而鐘堯也沒有讓他過去看的意思,很快就正了身子,自己轉折輪椅的輪子往前走,嘴裡道:“給我上杯茶,要雨前的,用你存的雪水煮,記得拿捏火候,魚眼泡才好,不然我是不喝的。”

鐘左:“……這是你自己上趕著和我聊天的,哪兒來這麼多臭毛病?”

鐘堯卻笑著看他:“等你知道我要和你說什麼,彆說明前茶了,怕是讓你現在去給我買茶山你也是願意的。”

這話說得有些大了,尤其兩人之前可是不死不休的關係,鐘左萬沒有伺候他的道理。

但,這人的笑容太暖了。

從小鬥到大,鐘家大郎還是頭一遭如此平和的對鐘左講話。

就像是突然轉了性,冰做成了刺骨刀一下子化成了春日水一般。

鐘左有些受寵若驚,居然說不出拒絕對方的話。

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可到底還是走上前,推著鐘堯進門。

而在另一處廂房裡,是譚旻和夏應對麵而坐。

雖說夏應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周國邊郡和草原,但是當初譚旻去琅雲大學的時候,與他相處比較多的也就是夏應了,後麵下山時也是一路的,故而還算熟悉。

夏應便笑道:“我聽邊宇航他們說了,周國這邊的發展很快,而且你和公子章製定的政策也很好。”

譚旻回了個笑,將茶盞遞過去,嘴裡道:“仰仗仙人幫扶,我代表周國敬仙人,我對仙境許諾,隻要大周存在一天,給仙境的香火就不會斷絕,我大周世世代代感念仙人恩德。”

夏應想說,你們你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不用總念叨他們,不然天天打噴嚏誰受得了?

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喝了口茶,夏應問道:“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

譚旻語氣溫和:“仙君但講無妨。”

夏應道:“彆管是在哪個國家,我碰到的原住民……就是凡人,其實都是有所求的,有的求名,有的求禮,不一而足,可到底我也不知道你求的是什麼,你能和我說說嗎?”

譚旻笑笑:“如果我說了,仙君會保佑我實現嗎?”

夏應回道:“保佑就算了,問蒼生不問鬼神,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真誠的祝福。”

譚旻也不強求,隻管將茶盞放下,攏了攏袖口,然後才道:“要說我的期望,其實也是從仙境中學來的一句最為貼切。”

“什麼?”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夏應看著他,一時無言。

譚旻並不是空泛的說大話,而是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娓娓道來。

從工業的推行,到生活的改善。

無論是基礎教育,還是政策實施,他都有自己的想法。

特彆是對於王權的改變和限製,他都有自己的章程。

頗有些反帝反封建的影子。

夏應終於忍不住愕然,開口道:“這些,那位公子章知道嗎?”

譚旻點頭:“知道,而且是他主動提出來要這麼做的。”

夏應:……

所以這叫什麼?

我反我自己?

譚旻卻很心平氣和,說起話來都是不疾不徐:“有時候,理想是高於一切的,我與他有很多分歧,在一件事情上高度一致。”

“什麼?”

“民貴而君輕,人民是立國之本。”

夏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這一刻,他承認,自己之前錯看了眼前人。

即使這人口口聲聲喚自己仙君,但是論思想境界,自己不如他良多。

突然有點遺憾,自己沒有辦法看到未來的周國會變成什麼模樣。

但他也慶幸,琅雲離開以後,這個世界才會重新屬於原住民。

就像是琅雲的學生要回到他們的世界去構建他們的未來一樣,這個次元的未來,從不屬於外來者,而是屬於原住民自己。

於是,夏應再次舉起茶盞,真誠道:“希望君一切順遂。”

譚旻第一次被琅雲的人稱呼一句“君”。

他的指尖猛地顫了顫,過了一會兒,才端起自己的茶盞,輕聲回了句:“在下定不負仙境教誨,也望仙境前路坦蕩。”

而夏應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尤其是要去挑選醫書帶回琅雲。

雖然這裡的醫學發展滯後,但是有不少新奇思想和治療手法還是很有用處的。

在研究上,永遠沒有對錯,隻有適不適合,什麼都看看總歸是好的。

在夏應離開後,譚旻也走出院子,準備去找鐘左。

正巧,剛出門,就看到了站在街上罰站的鐘左大人。

這人盯著街道儘頭,表情嚴肅。

許是看多了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如今看到他這般正經反倒讓譚旻覺得稀罕起來。

於是譚大人主動走上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嘴裡問道:“你在瞧什麼?”

鐘左先是一愣,待看清身邊人後趕忙行禮,隨後才道:“我在看我哥哥。”

譚旻微愣:“你是說,鐘堯?”

“對。”

“本官聽聞你倆不和,說起來,這還是你頭一次在我麵前喊他為兄。”

鐘左沉默片刻,然後才道:“恐怕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如果我所料不錯,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麵了。”

譚旻微皺眉尖:“此話何意?莫不是你出了什麼事兒?”

鐘左搖頭:“不是我,是他。”

這倒是讓譚旻更搞不懂了。

因著鐘堯管著“奇跡依依”,又捏著多條商隊,所以譚旻一直沒有放鬆過對他的關注。

根據情報,何依依是有心將所有的生意都交給鐘堯的。

這可是一塊足夠讓任何人動心的肥肉。

換句話說,鐘堯可以直接一躍成為巨賈,手上的金銀十輩子都揮霍不完。

這如何會有事兒?

於是,譚旻便道:“你也不用關心則亂,雖說仙人要走了,但是那開遍大陸的鋪子卻是歸到鐘家大郎手上,隻怕唯一要發愁的事情就是錢太多了沒處花吧。”

可是鐘左卻身子微僵,然後歎了口氣,心裡知道按著譚旻的心胸,斷不會算計彆人的私產,而且這事兒也瞞不住,索性坦誠以告:“不瞞大人,我擔心的正是這個。”

“什麼意思?”

“我那哥哥,把‘奇跡依依’,以及他名下的所有房子田地商路,全都給了我。”

“……你說什麼?!”

“真的,他帶了房契地契商契來,可多了,足足一箱子。”

饒是鎮定如譚旻也被驚得瞪大了眼睛。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那你應該高興啊,還愁什麼?”

鐘左連連搖頭:“就是因為他都給了我,我才難過,因為我有預感,這人隻怕要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可能生,可能死,左右和我沒關係了。”

聽他如此悲觀,譚旻有些哭笑不得:“隻是因為把這些都給了你就說他要死要活嗎?我瞧著,鐘家郎君並不像是要輕生的,他來時我看到了,身上一點點灰塵都要撣下去,這樣仔細可不像是將死之人。”

鐘左哀歎:“大人,您不懂他,可我懂,因為我倆怕的東西都一樣,所以我能確定他肯定是不會回來的。”

譚旻好奇:“那說說看,你們怕什麼?”

鐘左一臉悲切,字字泣血:“人死了,錢沒花完。”

譚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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