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在沒有絕對把握情況下,暴露黃靈礦,她現在靈器店到手,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徹徹底底,將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隱藏在書本和劇情之下的潛規則都吃透。
溫蓉蓉的心態很好,可以說是超級好,因為沒有人比她現在活得更美了。
下午的時候,紅煙和竹葉終於帶人給她徹底布置好了寢殿,溫蓉蓉帶著紅煙和竹葉,乘著和氏璧祖宗的馬車,帶著一眾大白天捂得烏漆麻黑的侍衛,去了靈器店內。
這個店其實生意還是不錯的,地理位置在圖東都城最大的酒樓聚歡樓斜對麵,是城中戲班子,花樓和各種帶著表演性質的館子,包括貴人們後院兒養的戲子們買靈器的首選之地。
上下兩層,溫蓉蓉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怎麼來估算房屋麵積,但是她粗略看了一眼,上下兩層加起來,光是店內賣場就得有三百平米。
更彆提後院還有一整個院子用來供給店裡的煉器師和夥計居住,還有地窖式煉器房,規模很大,配套齊全所以細節都很嚴謹,是一個成熟的能自己賺錢的店鋪。
但是柯靈雁說這靈器店是用來給她玩的。
玩的!
就是這麼的壕無人性!
溫蓉蓉站在店門口,抬頭看了一眼牌匾,牌匾上就寫著靈器店毫無創意的名字,不過牌匾的底紋,印著虛羅門的特殊圖騰。
也就是溫蓉蓉身著的這身弟子服上麵的暗紋,有些像雲,又有些像是彌漫的大霧,還像一攤水跡,反正不算顯眼,但高級。
溫蓉蓉覺得高級,富貴潑天的那種高級。
不過她帶著婢女護衛往門口一站,街上來往的行人和馬車沒等注意她,殿內的夥計們就一個個愁眉苦臉起來。
“大小姐又來了……”
“最近生意越來越差了。”
“何止啊,夫人差人來說,日後這靈器店,便是大小姐當家做主了。”
掌櫃的瞪了眼小聲議論的夥計們,從櫃台的後麵迎出來,堆著笑臉走到門口,“大小姐,您來了。”
溫蓉蓉這才看向店內,“唔”了一聲,問,“我前幾天讓老師傅們給我煉製的東西弄好了沒?”
“弄好了弄好了,我這就讓人去給大小姐取來!”掌櫃的快速說道。
態度和先前溫蓉蓉來店裡的態度截然不同。
那張總是抽在一起的苦瓜臉,今個兒抬頭紋都笑開了。
這掌櫃的,姓周,叫周全。
是老一輩虛羅門弟子……說來其實有點悲慘,他修煉了一輩子,也沒能修煉出脫凡境。
所以一樣的生老病死,就隻是身體相較同齡人好了一些,年過七十了,還精神抖擻。
後來年歲大了,一生娶妻什麼的也都耽誤了,老了之後便被心善的柯靈雁,弄到了這靈器店中做個掌櫃,也算是個養老的去處。
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即便是覺醒了靈根,入了道門,受數不清的人羨慕,也還是有可能會像周全這樣,白白地蹉跎一生。
幸而虛羅門至少不像其他宗門,容不得這些一生也沒能修出能耐的老弟子,將他們趕回家自生自滅。
而這靈器店中的弟子們,大多是虛羅門自小便買來的家奴,一部分是人族,一部分直接便是如溫蓉蓉身邊的紅煙竹葉一樣的,簽了馭靈契的妖奴。
“周掌櫃今個有喜事兒啊,”
溫蓉蓉明知他肯定是聽說了她這個大小姐以後就是這靈器店的主人,才會諂媚,還是故意打趣,“我瞧著你今日看上去起碼年輕了十歲。”
周全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實在是不知道這大小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之前堪稱三過靈器店的大門不入,十分看不起這等投機取巧的玩意,對於他們這些下等弟子和賤奴,更是從沒好臉色。
這段日子反倒突然一反常態,見天兒的得空就來店裡搗亂,糟踐東西。
現在這店鋪徹底被夫人撥給她玩了,還不知道這位大小姐要弄什麼幺蛾子。
他們店裡這些個夥計,也是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這大小姐不開心,就要被攆出虛羅門。
“哪有,老頭子還不就那樣,一隻腳踏進棺材了,”周全人如其名,為人說話也很周全,否則也做不得這靈器店的掌櫃。
他說,“不像大小姐,這幾日是越發地容光煥發了。”
這馬屁拍得溫蓉蓉通身舒暢,她笑著接納,直接去了裡間的會客室去坐著,等著她前些日子讓這店裡的煉器師傅們給她弄得好玩意。
很快跑腿兒的小夥計端著個托盤回來,恭敬送到了溫蓉蓉的麵前。
小夥計眼睛小小的,鼻子也小小的,長得很精致,多說了一句,“師傅們說,大小姐玩歸玩,可彆嚇著了。”
溫蓉蓉沒聽勸告,把托盤上蓋著的布一掀開,便見到了她前些日子再三叮囑,親自畫圖要煉器師傅們製作的東西。
這玩意乍一看,是兩支長簪子,簪子通身是黑沉沉的金屬質地,其上暗紋便是虛羅門的水波紋。
而簪子頭,卻是兩片赤紅色的樹葉樣式,簪子的中間部位,還一麵連接著一條細細的鏈子,鏈子和簪身一樣的質地,看上去不好看,至少在女子佩戴的首飾角度來說,不夠精巧也不夠華麗。
不過溫蓉蓉卻笑得嘴要裂到耳根了,不愧是她虛羅門的煉器師,什麼都能給她整出來!
她拿起兩支簪子,抖開中間的鏈子,朝著自己腦後一甩,接著把兩支簪子分彆彆在自己的耳朵上,再扶著其中一支的葉片簪頭,輕輕一掰。
“哢。”
一隻葉片九十度朝著她臉的方向折過來,她如法炮製另一個簪頭裝飾的紅色葉片,然後等到兩個全部都掰過來,她再把兩個簪子葉片尾端巧妙的尾勾一起上下一扣――
眼前頓時蒙上了一層淺紅色的光線,這簪子變了形之後,居然是一個現代的眼鏡樣式!
還是時髦的鏈條款,溫蓉蓉滿意極了,急著找鏡子照,結果一轉頭,頓時氣壯山河地喊了一聲,“臥槽!”
然後直接原地彈射起來,極其靈活地蹦到了桌子上!
她身邊原本站著看著她擺弄這奇怪玩意的紅煙和竹葉,突然就在這樣式怪異的葉片眼鏡過濾下,變成了一根杵著的竹筒子,和一隻尖牙叢生尖頭扁嘴的怪獸!
竹筒子倒好說,她先前就知道了竹葉是個竹子精,雖然粗得跟水桶似的,但好歹不至於嚇人,但是紅煙……誰來告訴她紅煙是個什麼玩意啊!
像一隻一人來高的紅色黃鼠狼!
紅黃鼠狼還歪頭看著你,任誰看了都不可能不嚇一跳。
溫蓉蓉連忙把眼睛上的眼鏡朝下勾了下,葉片遮蓋的範圍之外,就見紅煙還是紅煙竹葉也還是竹葉,兩個人緊張地朝著她伸出手,神色擔憂地問,“小姐你沒事吧?怎麼了!”
溫蓉蓉被兩個人扶著下來,眼睛掃過竹葉的小臉,死死盯著紅煙,突然開口小聲問,“你本體是個什麼東西?”
為什麼那麼醜啊!
紅煙愣了下,先是奇怪了下小姐居然不知道她的本體,但是很快又釋然了,畢竟小姐一直都對於她們這些妖奴不曾上心的。
於是紅煙回答,“奴婢本體乃是紅煙獸。”
“長的……”溫蓉蓉及時掐斷了話頭,紅煙人身看著很好看一個小姑娘,溫婉嫻靜的那款,本體實在過於猙獰。
但是說人家小姑娘本體醜這太不禮貌了,溫蓉蓉以己度人,有人說她醜她肯定要咬人,於是她笑著拍了拍紅煙的肩膀,說,“很彆致啊。”
紅煙不明所以,紅煙獸是最普通常見的妖獸,沒有什麼太厲害的妖術,勝在聰明伶俐,所以與人族簽訂馭靈契的不算少。
溫蓉蓉按著自己亂跳的心口,緩和了一會,又把她新得到的眼鏡,慢慢地戴上了。
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她再看紅煙和竹葉,就不至於害怕。
她這不是普通的眼鏡,而是當時在南榮慎身上坑來的那個攝魂鏡煉製而成的。
鏡子上的血靈石摳下來了一部分,給溫澤陽繪製羽絨甲上麵的守護陣,至於攝魂鏡的鏡身,便煉製成了這兩支獨特的簪子。
鏡片混以血靈石煉製,鏡身混以極品灰靈打造成了簪子的形狀,這樣更加地便於攜帶。
不用像個鏡子一樣掏出來還得讓對方照一下才行,直接架在眼睛上,妖魔鬼怪一目了然!
溫蓉蓉適應了一會鏡片的淡紅色光線,盯著紅煙練了會兒膽子,這才慢慢地邁步朝著外麵走去。
她早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人族妖族和魔族混居的亂世,但是這個世界化形這件事,似乎並不難做到,妖魔想要一具人族的皮囊,隻需要和人族簽訂馭靈契便可。
因此溫蓉蓉縱使知道了自己的婢女有一大半都是妖奴,卻也看不出她們究竟哪裡不一樣。
就連那天晚上在德明宗,紅煙和竹葉要為了她和南榮慎動手的時候,也隻是亮起了馭靈契,並沒有變身。
溫蓉蓉根本無法以肉眼分辨出妖族魔族和人族的區彆,但她真的好奇極了!
一出這會客間的門,溫蓉蓉迎麵第一個看到的,便是之前給她跑腿兒取這攝魂鏡的小夥計。
但是溫蓉蓉看在眼裡的,卻不是個剛才那個看著精致的小夥計,而是一個老大的大白老鼠!
“媽呀!”溫蓉蓉驚叫一聲,扶著門框站穩,瞪著那循聲看過來的大白鼠,眼睛比他瞪得還要圓。
這也太刺激了!
溫蓉蓉連忙把眼鏡又弄下來緩了緩,那個小夥計一臉迷茫地躲在櫃台後麵,探頭探腦地看著一驚一乍的她。
溫蓉蓉現在知道了煉器師傅們提醒她玩歸玩不要嚇著的原因。
太……刺激。
溫蓉蓉敲了敲自己下軟的腿,主要是她沒見過比牛犢子還大的老鼠,雖然白白胖胖的長得不凶,眼睛迷茫地縮著手還挺可愛的。
但是這是弱小如她這樣的菜雞人類,對未知的龐然大物本能地畏懼。
她又緩了一陣子,紅煙和竹葉不知道她怎麼回事兒,要來扶她,溫蓉蓉卻擺擺手。
她很快又頑強地戴起了攝魂眼鏡。
她看到店裡的小夥計,真是什麼都有,有好幾個她就不認識是什麼動物,居然還有一隻灰毛大兔子。
溫蓉蓉玩得不亦樂乎,把整個店裡的人都仔細看了一遍之後,把夥計們個個給盯得雲山霧罩膽戰心驚。
最後她走到了靈器店的門口,麵朝街上。
然後深吸一口氣,伸出一隻手指,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推上去。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緩緩地向她打開……
街上行走的富貴人家身側婢女,各個開門做生意的店家裡麵忙活的小二,街邊擺攤的小商販,包括對麵聚歡樓裡麵的食客身邊帶著的侍從,和在席間巧笑侍酒的女子。
千奇百怪千姿百態……
溫蓉蓉呼吸急促,血壓上升,心跳飆到她自己能聽到的程度。
她總算窺見了這個世界的真麵目。
她麵色通紅手指尖兒發麻,腦中千萬句循環往複的臥槽,彙聚成一句――群魔亂舞。
這瘋狂的世界。
正在溫蓉蓉張口結舌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尖利的女子叫聲,撕裂了眼前這個離奇的世界。
這聲音實在是太尖銳瘋狂惡意滿滿,鑽進溫蓉蓉的耳朵,直衝的她天靈蓋幾乎要翻開。
“我殺了你個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