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回(2 / 2)

康熙也不客氣,“勝芳新進的螃蟹,肥的也罷,有一簍子是朕專門吩咐的,不過孩童拳頭大,是惦記著阿姐去年製得香辣味。不敢求阿姐勞動,隻要指揮指點

著小廚房動手便是了,那個味道,禦膳房是萬萬沒有的。”

“行了,不急,打完這圈牌的。”太皇太後對康熙招招手:“皇帝過來坐,你再補一家,正好了,四角齊全,也壓一壓娜仁的運氣。你是不知道,她那一手牌多讓人眼紅。”

又嗔道:“一來了就指使她。”

康熙依言在宮女搬來的交椅上坐了,笑道:“孫兒哪敢指使,不過仗著她心軟罷了,也不急於一時。”

他叫了娜仁這些年阿姐,彼時年幼,年頭久了也就習慣了,太皇太後都不挑這錯處,宮裡自然無人挑。

或者說,太皇太後私心裡也不想康熙真管娜仁叫一聲“姑爸爸”。

佛拉娜被太後叫過去,小宮女搬了個墩子過來請她坐下在後頭看牌,太後問:“怎麼一塊過來了?”

康熙笑道:“本來在鐘粹宮,便帶她一道來向皇瑪嬤與皇額娘請安了。內務府人來回皇瑪嬤您吩咐的中秋節賞,孫兒吩咐另賜給科爾沁部三等台吉阿鬱錫大人之妻一份,比照遏必隆夫人的例,另加一鬥明珠。”

太皇太後聞言,看了娜仁一眼,笑著道:“隨你安排便是。”

她又對佛拉娜道:“按例,逢年過節的,宮妃可以召見賞賜家中親眷。今年我的特許,你可以預備著了。”

雖是宮妃的權利,在先帝時期,後宮中也隻有妃位上或懷有龍嗣者有此特權,佛拉娜這些日子也聽宮人絮叨了不少,此時大喜過望,連忙謝恩。

太後笑看她一眼,又笑吟吟地看向娜仁。

娜仁倒是神情平常,這樣的事情端午節已經來了一次,救駕之功就是值錢。

她心裡暗搓搓算著,想起額吉,不免又想起家裡。

中秋當日,眾誥命入宮朝見太皇太後與皇太後,回府之後,各家再宴。

索尼夫人厚賞了宮中來的侍衛、教引嬤嬤、宮女們一番,命廚房預備了整齊酒菜擺在偏院,讓他們去吃酒。

待正廳裡隻有自家幾人了,方命身邊的老嬤嬤將打聽來的節賞分配一一說來。

未來皇後就坐在上首之位,這也是不得不的禮節。

聽聞另外兩家均有賞賜,她心中微微一動,遲疑道:“納喇氏夫人……”

“不過五品,未能入宮。李家夫人

人在外地,獻表倒是呈上了。不過馬佳氏夫人卻被馬佳格格召見,聽說是太皇太後特許。”索尼夫人拉著未來皇後的手,笑道:“這都是小節,無妨。太皇太後給各家的賞賜不同,另外三家不過尋常,唯有你這裡的各樣吃食,另有一番寓意在其中。你額娘那般豐厚的賞賜,也是太皇太後在彰顯對咱們家的厚愛。鳳凰兒,你要穩住。”

她說得意味深長,又道:“鈕祜祿家和呐喇家、李家的位份都沒定下,李家那個她父親官位雖高,卻是漢軍正藍旗出身,又是前朝降臣,早年還好,如今江山穩固,便是兩邊不討好了,你看那些個書生文人也很看不上他家呢。太皇太後選了她家的女兒,一則給漢軍旗一個顏麵,二來也有幾分安這群明朝降臣之心的意思,不過妃位決不會給。”

提起李家,索尼夫人眼微微垂著,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幾分輕蔑來,“背主之人之後,不過如此。呐喇家那個阿瑪不過五品,不足為慮,遏必隆的次女,隻怕是要封妃了。再有,宮中已有了一位馬佳庶妃,博爾濟吉特氏的名位卻遲遲未訂,鳳凰兒,你心裡存個底兒,你一入宮,宮裡可能就要預備兩位妃主的冊封禮了。”

她拍拍未來皇後的手,輕聲道:“這裡頭有個緣故。本來,若要扶持咱家打壓鼇拜,遏必隆之女縱然入宮,也不會一開始就有了名位,博爾濟吉特氏那位也是,大家一視同仁都沒有位份,皇家的說法多得是,誰有所出誰封妃,也是從前有理可循,無可厚非的。”

未來皇後邊聽邊慢慢點頭,一大家子圍著桌子坐著,對這種宮鬥小班課,即使是大老爺們,也沒表示出什麼厭煩來。

畢竟開班的那位是自家食物鏈頂端,君不見索尼老大人也老神在在地坐在旁邊斟酒自酌自飲呢嗎?

索尼夫人道:“……也是鼇拜那個腦袋不好使的,年初天地會的刺客怎麼就衝進了內宮?怎麼就沾了皇上的身兒?若不是侍衛疏於職守——”

剛調職領侍衛內大臣的噶布喇與現於宮中供職一等侍衛的索額圖默默低頭。

“讓博爾濟吉特氏撿了個救駕有功的便宜!既然占了救駕之功,再在宮中沒名沒分的就說不過去

了,你看現在慈寧宮沒個動靜,可見是預備憋個大的,屆時一封二妃,鳳凰兒,你要做好準備。萬萬要——”

“厚待博爾濟吉特氏,禮遇鈕祜祿氏、李氏,拉攏納喇氏馬佳氏,無論君子與小人,不過‘敬’字爾。”未來皇後端坐於交椅上,徐徐含笑。

索尼點點頭:“不錯。”

轉眼至九月,帝後婚期將至,宮中氣氛愈發緊張,來往宮人忙忙碌碌,坤寧宮上下均被裝點一新,張燈結彩,好不喜慶。

娜仁最大的感想應該就是發了大財了。

太皇太後命繡院替她多做新衣,各種顏色花樣,均是她老人家從私庫裡尋出的好緞子,看那規格,娜仁心中漸漸有了些猜想,也暫且壓下。

太後十年如一日地熱愛給她送首飾,家裡也隨著帝後大婚賀禮的車隊送來不少好東西,家信中多有寬慰之言,娜仁看著即將被堆滿的庫房,打算與太後深談一番。

然而未果。

太後她老人家振振有詞:“那些首飾都是彆人送的,我留著也戴不上,不過壓箱底兒罷了,你也好好打扮打扮,看著一日日素的,真以為咱家怎麼了呢!你阿布額吉短了你的還是老祖宗與我短了你的?”

隻是最近脖子不舒服的娜仁默默低頭,想當年她也是能為了補助扶貧款和上級領導大談人生理想舌戰群儒和同僚擼袖子的諸葛亮第二,現在竟然有口難辯,真是世道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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