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鬱南全程冷著臉開完了會。
開會之前他練習過宮丞的簽名了,此時大筆一揮,瀟灑地簽下了名字。
合作方是個蓄著小胡子的年輕人,拿回合同後笑著提出請求:“宮先生,上次提過的那件事,我知道不應該再提,可是我們林總真的特彆喜歡您愛人的畫。這次不請求鬱老師定製了,隨便畫一幅什麼都可以。”
鬱南沒想到還會有人這麼喜歡他,這次簽的合約上金額又很大,便點點頭道:“好。我回去和他說說。”
他儘量簡短地回答了。
宮丞果然有些感冒,這具身體一直在發熱,似乎還冒著冷汗,尤其是胸口更像一團火在燒。但昨晚他們接視頻的時候,宮丞一點也沒提,估計是怕他擔心。那個男人總是這樣,自有一套嗬護人的方式。
對方露出受寵若驚的欣喜表情:“那就太謝謝您了!”
等那些人走了,他們也下樓回酒店,Anna似乎想說什麼。
鬱南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問:“怎麼了?”
Anna隻好提出疑問:“您上次回絕得很乾脆,說鬱南的手不是用來討他們歡喜的。這次怎麼又……”方才對方先向她提的,她也委婉拒絕了,根本沒想過對方還會再對宮先生提,可以說是很執著了。
鬱南:“……”
什麼鬼,宮丞平時對合作方這麼不客氣的嗎?!
鬱南學著宮丞的模樣敲敲桌麵,故作高深地淡淡說了句:“大項目。為了合作關係,鬱南畫一畫也不會怎麼樣。”
Anna看上去有些一言難儘。
原來一個人變起來也這麼快嗎?明明上次宮先生還說再來十個這樣的項目也不會讓鬱南扯進他的利益關係裡呢。
鬱南咳了聲:“咳,鬱南特彆願意做這些。”
Anna點頭,這樣的話她就無所謂了。
她拿出接下來的行程表,說天書一樣說給鬱南聽,鬱南聽得頭昏腦漲。
宮丞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鬱南拿出來一看,是宮丞掐著時間給自己發了短信:[寶貝,開完會了嗎?]
鬱南回:[開完了!我的表現特彆棒!他們一點也沒察覺我們換了芯!你呢?你表現得怎麼樣?]
宮丞:[目前為止,我暫時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寶貝,叫Anna馬上給你訂機票。]
鬱南:[好!]
Anna說到一半,自家Boss便用那張冷臉打斷了她:“Anna,麻煩你把其它行程都取消了。另外請你幫我訂回深城的機票,越快越好,我有急事。謝謝。”
請、麻煩、謝謝。
Anna睜大了眼睛,她就是八輩子也沒想到宮先生會這麼客氣,總覺得自己馬上要被炒魷魚了。
“好、好的,宮先生。”她結結巴巴地說。
鬱南又說:“再找個醫生來看看,我好像有些發燒。”
成為了宮丞,鬱南覺得特彆有好處。
去哪裡、做什麼、吃什麼都有人安排,隻要他不想,沒有任何人可以來打擾他,簡潔來說就是他身邊沒有任何閒雜人等。
醫生來檢查過了,說他體溫偏高,約有三十八度,是有些低燒了。
“您身體素質不錯,平時不常生病,所以發燒會感覺症狀明顯一些。”醫生說,“先吃點退燒藥吧,要是還有其它不舒服,我再給您看。”
“好。”鬱南道,“謝謝。”
這位醫生開了退燒藥,又建議說:“您體態、精力,都還是最好的狀態。這次與其說是生病,不如說您的身體想要暫時休息調整。我建議您不必太過自製,適當的放鬆也有助於身體健康。”
這話說得委婉又體貼,鬱南一時沒聽懂這是什麼意思。
醫生不比秘書,到底要直接一些:“這麼說吧,您的身體狀態比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還要好呢。”
鬱南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來宮丞平常鍛煉、跑步,做負重練習,都是擔心自己的身材——不,準確來說是擔心自己老了嗎?
他還以為是宮丞喜歡那麼做。
作為一個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外加人魚線與公狗腰的男人,鬱南一直覺得宮丞是天生完美,卻從來沒想過宮丞因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回憶了一下,宮丞不到四十就斷糖了,給他做大餐的時候往往也是自己不吃,隻看著他吃。每天早上雷打不動去跑步,下雨也會在室內繼續,除了工作的時候每天會去私人健身會所,強迫鬱南和他一起不熬夜。
對他來說,宮丞似乎有用不完的體力,不會老的外表,他享受著這一切,卻沒想到宮丞的自我管理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
醫生告辭了。
Anna把行程取消了以後,鬱南整個下午都有時間待在酒店房間裡,遙控指揮宮丞在深城穿著他的殼子做他應該做的事。
那頭宮丞按照準備的講義給大家分享留學經曆,好在他足夠了解鬱南的學習,對畫畫一途也有研究,除了神情冷淡了些,倒沒有半點露餡。
其實就算露餡了也沒關係,怎麼可能會有人相信世界上還有靈魂互換這回事?再加上他說自己不舒服,倒真的像那麼一回事。
上完課和餘深告彆,餘深還摸了他的額頭:“沒生病啊,回去吃點感冒藥。”
宮丞又皺起了眉,不過這次微不可查,餘深都沒看出來。
宮丞從畫室出來去嚴家的路上,發信息給鬱南:[你和所有人都這麼親密?]
鬱南不明所以:[什麼?]
宮丞料到鬱南就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剛才有人搭了我肩膀,然後餘深用手碰我額頭。]
鬱南恍然大悟:[對不起呀,他們不知道‘我’其實是你,肯定也不知道你不喜歡和彆人有肢體接觸。你先忍忍,我們換回來就好了。]
宮丞不爽的才不是因為他不喜歡和彆人有肢體接觸。
不過他不想鬱南因此不高興,破壞鬱南的人際關係,便暫時忍下了。
誰料到了嚴家,平時在他眼中冷傲的不行的嚴思危,伸手就擰上了他的臉。
宮丞:“……”
嚴思危換了兩隻手,在‘鬱南’臉上揉了一圈,見他沒反應:“淚堂發黑唇色無華,怎麼一臉縱欲過度?叫你和宮丞節製一點了,直腸不是用來做那種事的,再舒服也要少一點。”
宮丞:“……”
大舅子平時都和小家夥聊什麼?!
嚴思危絲毫沒察覺弟弟的眼神變得很嚇人,還問:“我上次叫你給宮丞吃的藥,你給他吃了沒?”
宮丞冷道:“什麼藥?”
“少給我裝糊塗。”嚴思危批評,“我是你哥,不會害你。那藥是中藥,性溫,沒什麼害處。身體是有平衡的,年輕的時候消耗得多,老了就得還回來。你現在調節一下他的欲-望,有助於你們以後的性-福,不要塗一時之快,他可比你大十八歲。”
宮丞:“……”
話雖然不好聽,可是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他和鬱南在一起是有點過火,有時鬱南坐在那裡穿得整整齊齊地看書,他都會無法控製自己,簡直像個野獸。
欲-望這種東西,始於本能,生於愛情,兩者結合,聖人都忍不住。
宮丞儘量用鬱南的語氣說:“我上次不小心弄丟了,你說的什麼藥,再給我一份。”
其實他模仿得並不像,甚至有些頤指氣使,更加完全沒有要叫嚴思危哥哥的意思,不聽內容還以為他在叫嚴思危跪安。
嚴思危對弟弟的忍耐度始終是很大的。
他滿意道:“乖。”
嚴思危抬腳往前走。
宮丞立即給鬱南發信息:[剛才我的話沒有說完,你以後不要讓彆人隨便對你動手動腳。]
鬱南:[???]
宮丞:[嚴思危也不行。]
鬱南:[你是在吃醋嗎?]
宮丞:[嗯。]
一頓飯吃得奇奇怪怪,全家人都給小兒子夾菜。
不得不說,鬱南的繼母宋阿姨做的秘製雞腿還不錯,挑剔如宮丞也覺得味道頗佳。
宮丞走的時候,宋阿姨叫住他:“加加,你忘了拿東西!”
宮丞站住,鬱南要拿什麼?
宋阿姨提出一個紙袋,裡麵裝著幾個盒子,隱隱有中藥的香味:“上次我做的美容麵膜,不是說好了今天給你幾盒帶回去嗎?”
宮丞完全不知道這回事:“美容麵膜?”
宋阿姨笑:“記住了,阿姨上次教過你怎麼敷的,千萬不要偷懶。麵膜這種東西,要敷得勤一點皮膚才會更吹彈可破,你爸爸親手寫的方子,用了保證有用,我給你媽媽和舅媽也寄了呢。”
小東西竟然還打算用麵膜?
宮丞心底失笑,這是嫌他對他的興趣還不夠大?還是對他自己太沒自信?
鬱南的信息發了過來。
鬱南指揮他:[你和覃樂風約了八點,在XX燒烤吃宵夜,不過他一般都會遲到,你可以晚一點到沒關係。]
宮丞輕描淡寫,很自然地問:[那麵膜呢?提著嗎?]
鬱南果然炸毛了:[!!!不是我的,是我媽媽的!我才不會敷麵膜!]
宮丞:[寶貝,你真可愛。]
鬱南:[QAQ宮丞你聽我解釋……]
宮丞上車後才編輯信息回複他:[你不敷麵膜,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