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給你抹黑的,我從來沒做犯法的事情,以後也不會做,彆因為這件事就全盤否定我,我跟他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你相信我。”
言禮的眉頭越擰越緊,他一把捏住邊慈的手腕,力道沒控製好,邊慈感到一陣疼,可她不敢吱聲,就硬生生受著,眼底的乞求情緒反而顯得更深。
“你有什麼可對不起我的,需要這麼放低姿態跟我說話?”
言禮捂住邊慈的眼睛,聲音帶著怒意:“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收回去。”
在邊慈印象裡,言禮從來都是脾氣好的,就算小時候孤僻些沒那麼愛說話,可他也從來沒用這麼凶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
邊慈知道他是真的生了氣,但軟話說了,歉也道了,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平息他的怒火。
說起來也是,她和自己親爸的關係,怎麼能用一句“我和他不一樣”就撇得乾乾淨淨。血緣這種東西又不受感情支配,生而俱來,就算死了,說不定也要刻在墓碑上,帶到另一個世界去。
眼睛被捂住什麼都看不見,視覺跟她的情緒都陷入灰暗,唯有接觸處傳來的言禮的體溫在告訴她,他還沒有走。
“說話。”
言禮像是在命令邊慈,饒是如此,邊慈也無話可說。
僵持片刻,邊慈心如死灰,退堂鼓敲得震天響,懨懨道:“你放開我吧。”
言禮隻放開捂住她眼睛的手,手腕處的力道絲毫不減,“你剛才還讓我不分手,現在又讓我放開你,你到底要哪個?”
委屈太多,邊慈說不上在委屈哪一個,揚眸望著他,有樣學樣地反問回去:“你不是已經選擇了嗎?我要哪個還重要嗎?”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選擇了?”言禮氣得眼睛都瞪圓了,直愣愣地與她對視。
邊慈眼眶漸紅,可憐巴巴地凶回去:“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不就是要分手嗎,分就分,是我配不上你!”
“你看什麼看,眼睛都被我捂上了!”
“……”
這倒是。
言禮回想了一下自己說過的話,確實有歧義,也不怪邊慈在這節骨眼會誤會。
既是誤會,他倒沒那麼生氣了,至少她還沒自卑到連爭取都不爭取一下。
想到這,言禮鬆開了手,看見邊慈細白的手腕上的幾道紅印,他懊惱地揉了揉,氣自己情緒上頭的魯莽。
邊慈哪有心思注意什麼紅印子,見言禮怒意褪去,情況似有轉機,忙試探道:“既然我沒看見,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之前說的話……”
“我用不著考慮。”言禮往她的手腕呼了幾口氣,紅印還是那樣,他氣惱自己,聲音悶了不少,“我沒想過你說的那些,反正你就是你。”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腕,邊慈甩了兩下,以示無恙,“我不疼,就看著嚇人。”安撫完畢,她又問,“什麼叫我就是我?”
“字麵上的意思,你是邊慈,隻是邊慈,跟你父母是誰,他們做過什麼,你家裡人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我就是生氣你硬要把被人的罪過攬到自己身上,還要強行把我定義成不分青紅皂白否定你的人,這麼久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完全相信我……”
說到這,言禮頓了頓,他偏過頭看向彆處,接著往下說。
“你早就應該告訴我的,回體校那次,你就是因為你爸這事兒才放棄體操的,對嗎?你回學校的時候那麼失落,我問你,你也不願意說,我那時候覺得不說也好,我不想強迫你,可剛才我知道了真相,我就很後悔,後悔當時沒有強迫你一次。”
“就剛才那幾分鐘,我稍微細想了這麼多年,你一個人承受這些,我就要難受死了,邊慈,你知道你這樣讓我多難受嗎?我明明在你身邊,你在承擔苦難,我卻一無所知,我真的……你……你可是練了十幾年的體操啊,你明明那麼……那麼……”
到了後麵,言禮說得斷斷續續,聲音也忽大忽小,邊慈聽著奇怪,悄悄走到另一邊,正要抬頭看他,被他一把拉入了懷中。
邊慈感覺有水珠砸到了耳朵上,一滴、兩滴、三滴……她推了推言禮的胸口,仰頭去看,他忙彆過了頭。
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滑,這一滴砸到了她的右臉上。
她預設過很多場景,唯一沒有設想過言禮會哭。
邊慈被嚇了一跳,隨後湧上來一股酸勁,搞得她也想跟著哭,可她分明沒有前幾分鐘的那種難過。
“粥粥。”
邊慈伸手拭去言禮眼角的淚,可他太高了,她沒有辦法像他一樣,把人按在自己懷裡,她能做的隻有緊緊環住他的腰,輕聲安慰:“你哭什麼啊,這都是好久的事情了,不要哭了粥粥。”
“哪裡久,有你練體操久嗎?”
言禮用手背粗暴地擦了一下眼睛,那股要命的心疼勁還在,多說兩句鼻子又要酸,他深呼兩口氣,轉而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我也是回去走個過場,而且我奶奶她——”
“我不參加葬禮,我就送你回去,完事了再把你帶回來,一根頭發絲都不能少。”
言禮嗓子有點嘶啞,態度卻堅決:“你也再也彆想撇開我,以後你的大小事我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