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ter,你救我就是為了讓我乾活的嗎?”庫丘林一副深受打擊,難以置信的模樣。
“我救你,是因為你是我的人。”源純挺起胸膛,鼓勵地拍了拍庫丘林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乾活隻是順便……畢竟我們現在很缺拐呢。”
“你有梅林還不夠嗎?”庫丘林幽幽地問,他已經看穿了源純。
梅林莫名感覺背後一涼,他立即大聲抗議:“不要cue我,我早就退休十年了!”
自從阿爾托莉雅有了術階,梅林就很少被源純趕出去工作了,他對此喜聞樂見,因為真的已經受夠了天天加班打材料,全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休的苦逼生活。
他確實喜歡看戲,還喜歡親自下場引導,但不代表他樂意007啊!
“當然不夠,拐自然越多越好,”源純長歎一聲,活動起手腕,眼神變得堅定,“必要的時候,我會親自出馬。”
沒想到源純竟然對自己也這麼狠,Master都如此努力了,Servant還有什麼理由不上勁呢?
暫時忽悠瘸了庫丘林,源純打算找個安全的地方,跟他聊聊遭遇襲擊的事情。
大家都心知肚明,普通人絕對沒法做到不動聲色地偷襲重傷從者,還瞄準了對方的靈核一擊必殺,要不是源純有後手,庫丘林今天就真的涼了。
但如果是從者……源純把目前已知被借走的從者名單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神色愈發凝重。
肯定不是她的從者,這是她唯一能確定的。也就是說,有其他陌生從者被召喚了。
不知道在哥譚這片土地上,能召喚出什麼樣的英靈……黃金至尊版蝙蝠俠嗎?
源純的腦子裡冒出了一隻開著高達的蝙蝠俠,差點兒把自己逗樂了。她邊想邊往外走,人處於沉思中,也就沒注意到對麵不遠處的夜翼在看清楚她的長相後,露出了怎樣震驚的神色。
夜翼的眼睛微微睜大,瞳孔劇烈地震顫著,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整個人都懵了。
無知無覺的源純與夜翼擦肩而過,夜翼猛地反應過來,轉身要追,卻被傑森一把摟住脖子,手臂也恰到好處地卡在了喉嚨的位置,導致他瞬間發不出聲音了。
傑森給了瞬間戒備起來的紅羅賓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他跟上,然後就拖著夜翼放慢速度,不動聲色地落在了最後。
其他從者要麼以為這是兄弟間友好的交流,要麼完全不在意,隻有梅林饒有興趣地瞥了一眼。
等兩撥人拉開足夠遠的距離後,夜翼終於擺脫了鉗製,想繼續之前的行動,卻又被傑森攔住了。一貫溫和不輕易發火的他也不禁流露出些許怒色,“傑森——”
傑森語氣平靜地說:“她不記得了。”
夜翼愣住了。
“她是不是……”即使已經做過心理建設,但真的要說出那個詞語,還是很難很難。傑森閉了閉眼睛,聲音漸漸壓低,輕得幾不可聞。
“她是不是……跟我一樣?也……死過一次。”
打碎再粘起來的花瓶會留下永久的裂紋,折過的紙張上永遠有撫不平的痕跡。
死亡給人刻下的印記,遠遠比這些更深。
作為真正從地獄爬回來的人,傑森可太有發言權了。
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時候,他就像一隻廉價的塑料玩具,靈魂被徹底拆分成若乾零部件,又被隨意粗暴地組裝起來——或者用雜糅來形容更準確——胡亂拚湊成一個四不像。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誰,無法感知到外界的變化。
死亡了嗎?但是能呼吸。
還活著嗎?可是無法跟人有任何交流,也動彈不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傑森就是個純粹的木偶,虛無的空殼,唯一保留在他身體中的是戰鬥本能,後來聽達米安說,那是他們相處最和諧的時候,無論達米安說什麼他都不會有回應,但隻要達米安一拔刀,他就能立即反擊。
“還算好用,”達米安這樣評價道,“至少比母親給我找的其他陪練好用得多。”
傑森有理由相信惡魔崽子是在諷刺他。
直到塔莉亞背著雷霄奧古將傑森扔進神秘的拉撒路池,情況才有所好轉。
殘破的靈魂逐漸補全,但死過就是死過,死亡是殘酷無情的,即使有人能僥幸逃脫一次它的追捕,也會被它帶走點東西。
傑森說不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但他內心深處很清楚,有些情況已經被永久地改變了。
這點在源純身上其實體現得更為明顯,比如她無法對特定目標產生愛意,比如直到現在,她也想不起加入迦勒底前的任何事。如果記憶是人存在於世間的證明,那她足足有十五年的時光是空白的。
不僅她自己不記得,本該與她緣分深厚的重要之人竟然也不記得。
暗巷深處,天色昏黃,傑森從牆上跳下來,源純睜開眼,抬起頭看他。
那一幕並非尋常初遇,而是闊彆已久的重逢。
滿頭霧水跟過來的紅羅賓看看嘴角緊抿、半張臉隱在陰影中的傑森,又看看雙手驟然攥緊,骨節逐漸發白的夜翼,感覺自己實在不應該在這裡。他保持著安靜,往後退了退,又退了退,整個人緊緊貼到牆上,試圖假裝成壁畫,最大程度消解存在感。
“我不知……不對……到底是……”多米諾麵具擋不住目光的變化,夜翼眼中不斷閃過掙紮的痛苦與空白的茫然,腦子疼得仿佛要炸開,思緒如同卡死的電腦,從未見過的畫麵不受控製地彈出來,打亂了他對自身記憶的認知。
“你怎麼了?”傑森感覺不太對勁,他晃了晃夜翼的肩膀,“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