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緊急,青蚨你也一時走不開,莫要生氣了,”蕭君澤歎息道,“我這一路都和魏道長同行,衣服都是自己洗的,沒出什麼岔子。”
青蚨麵色微緩,一邊給他擦洗手臂,一邊緩緩道:“那不知你身份的小子,這幾日時常來側門徘徊,咋日讓明月有次巡邏時撞上了,以為他圖謀不軌,把他抓到牢中了。”
“啊,那你怎麼沒有撈他?”蕭君澤意外道。
“因為蕭衍也來了,”青蚨涼涼道,“他要見你,我顧著遮掩這位南齊荊州刺史的消息,便沒有去管。”
蕭君澤大感頭痛,匆忙搓了幾下,便拿起浴巾裹在身上,搽去發上水滴:“我去見蕭衍,你去把桓軒放了,讓他在後院等我,我處理完蕭衍,再去安慰他。”
青蚨揶揄道:“公子,您可真是操勞。”
蕭君澤拿衣袍往身上套:“沒辦法,這些人,將來說不得便是我的治世良材,得珍惜著用。”
青蚨感慨道:“若如此,將來公子懷裡的治世良材,怕不是能獨成一軍。”
“青蚨你說這話說得,”蕭君澤抱怨了一句,理所當然道,“我對他們都是愛才之心,沒彆的心思,你莫毀我清白!”
什麼話嘛,說得好像他將來要用姘頭治國一樣。
青蚨帶著公子,前去偏殿,那裡正是才來襄陽兩日的蕭衍。
而他也分開前去衙署,去撈桓軒。
至於公子的安危——青蚨還真不會去擔心。
……
從魚梁州外歸來,順著繁華熱鬨大街,進入刺史府偏門,走過幾處轉角,便到了他歇息的偏殿。
蕭衍解下外袍,在書童送來的水盂中淨手,然後便坐在案前,將泡軟的餅茶炙乾後,親手研磨茶末,以小茶篩羅出最細膩的茶末,以湯匙舀出,便拿起茶筅,細細地開始打末。
他興趣廣泛,精力充沛,對琴棋書畫皆十分精通,而如今江南興起了“茶戲”,雖是初創,卻也讓他起了鑽研之心,不過一月,便已經荊州之地茶道第一人。
前些日子,他被任命為數荊州刺史,前來江陵上任。
初上任時,荊州盤踞了大量從雍州逃難而來的士族,如今都已經聚集在他麾下,希望他能助朝廷奪回雍州,讓他們回到故土。
但一想到鎮守襄陽的,是那位殿下,蕭衍便有些無奈。
加之江陵離襄陽,有楊夏水道,以水行之,不過兩百餘裡,他便動了親自相見念頭,也是想確定,這位殿下,接下來欲如何做。
隻是不想來得不巧,那位臨海王殿下去麵聖了,尚且未歸。
但他隻在這襄陽轉了兩日,便深覺臨海王治世之能,堪
稱曠古未有,
動了學習一番的心思,
便盤踞此地,準備過兩日再回去。
正在沉思之時,突然書童前來稟告:“主君,您欲見之人到了。”
蕭衍神情一動,放下手中茶碗,快步出門迎接。
蕭君澤頂著還在滴水的長發,隨意進門:“貴客臨門,是我怠慢了。”
蕭衍微笑道:“是某家不請自來,莫要覺得冒犯才是。”
“怎麼會,你來襄陽,我這蓬蓽生輝,”蕭君澤坐到案前,正要說話,便見旁邊的書童十分靈巧地拿了一條絲巾,欲為他擦拭長發,不由轉頭看著那少年。
他如今已經長開,越發美得驚人,眉眼一凝,已讓那少年凝開目光,紅了麵容。
蕭君澤笑道,“你這書童,倒是俊秀靈巧。”
蕭衍也笑道:“青之聰慧,於棋道有長才,素得吾心,這次便帶他出來見見世麵。”
蕭君澤點頭,看著桌上打了一半的茶:“叫青之啊,好名字,這次,閣下大老遠這來,是來品茶?”
說著,他揮了揮手,示意少年繼續幫他將青絲擦乾。
蕭衍想說的就是這個,便和他談起了這襄陽城之繁華,同時又擔心道:“如今,朝廷已經整備兵馬,欲以大軍奪回襄陽,君在城外建業,怕是要受兵災之苦啊。”
“不苦,”蕭君澤微笑道,“那位大將軍陳顯達,能來,卻不一定能走。”
蕭衍一驚,隨後苦笑道:“如今朝廷派哪位將軍,尚未確定,公子卻已經心中有數,唉,怕是不止蕭某一位耳目吧?”
也是,這位臨海王怎麼會隻把寶押在自己一個遠方宗王身上,朝廷裡,必然有比他地位更高之人投奔,會是誰呢?王敬則麼?不像,他與朝廷如今勢如水火。那是輔政六貴之中,有人投奔於他?
會是誰?
蕭衍心念電轉,十二分想知道。
對麵的蕭君澤笑而不語。
曆史上,陳顯達這仗,也可以算是改變曆史了,他把元英按地上打,差點就把南朝丟失的領土全奪回去。
為了保護洛陽的南大門,病情將將好轉的元宏不得不抱病親征,雖然把陳顯達打得大敗,卻也病情加重,死在路上,屬於是小贏而大輸了。
他怎麼會不記得。
不過這次,肯定不能讓這事麻煩元宏,他可不想像元英那麼丟人。
隻能委屈陳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