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突然飛濺過了,一下就染紅了他的麵紗和白玉茶杯。
王修玨難忍燥怒地抬眼,直接摔了茶杯。
侍衛們紛紛跪地賠罪。
一炷香後,滿身血淋淋的一朵花被抬到了宣城府衙。
“我家世子儘心查案,成功緝拿一朵花,欲審問此賊,不想此賊負隅頑抗,意欲偷襲我家世子,被我們當場剿滅了。”
宣城郡丞董海峰嘴上連連應承,連番稱讚東海世子不愧是名門之後,才高廣智。
府衙裡受過葉初棠救濟的衙役,在聽說這消息後,立刻轉達給了葉初棠。
熙春拍拍胸口,鬆了口氣,“幸好這關過了,就怕東海世子審問太細致,發現不是他乾的,糊弄不過去。”
“他看似聰明厲害,實則跟他那個老奸巨猾的爹比起來,差十萬八千裡呢。這事兒若換做東海王來查,指不定就查到我頭上了。”
葉初棠隻見過王修玨父親一麵,也就是在這一麵之後,王修玨像甩不掉的蒼蠅,一直盯著她,不擇手段地想把她娶進門。
“那女郎覺得,東海王與新帝相比,誰城府更深?”
“不好說,他們都是高智、城府極深之人,都看不透。不過年齡上阿晏吃虧了,東海王畢竟三十六歲了,他自幼就以神童著稱,聰穎絕倫,這多年的鹽他不白會吃。”
葉初棠告訴熙春,總之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儘量避開招惹東海王。
“咱們在宣城呢,離他可遠了,肯定招惹不上。”熙春笑道。
葉初棠派了兩撥人去搜查風雨樓,都沒能搜到更多線索。更巧的是,風雨樓掌櫃在牢裡第二日就被同牢的人給捅死了,殺人之人隨後自儘,無後續可查。
近幾日每天晚上,葉初棠都會夢見鄭玲歌,全都是不好的噩夢,有時她早上醒來眼睛都是腫的。
鄭玲歌是她二嬸娘的內侄女,父母雙亡,在八歲時被送養到了縣伯府。葉初棠與她同齡,倆人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同吃同睡,感情極好。
有次葉初棠貪玩,拉著鄭玲歌偷偷出府去玩。也就是那一次,她們路遇了拐子,被兩名胳膊有黑蠍子紋身的男人給擒住了。
葉初棠當時身材弱小,毫無反抗之力。鄭玲歌趁機猛踢賊匪的要害之處,用自己做肉盾拉扯倆男子,拚儘全力護著葉初棠逃跑。
葉初棠本不想跑,她想和鄭玲歌一起走。
“你要是不趁現在跑,我們都跑不了!快去求救!我等你!”
這是記憶裡鄭玲歌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這話的時候,正被兩名綁匪耗著頭發,打了嘴巴。
等葉初棠跑去求救,帶人回來的時候,鄭玲歌和兩名拐子早已經不在那裡了。當時縣伯府求了所有能幫忙的人,封禁在整個揚州城去尋人,卻還是沒能找到鄭玲歌。隻從彆處查到一些消息,說手臂有蠍子紋身的男人是拐子,曾被人目擊拐走過本地一名年輕漂亮的女童。
若非她提議偷偷出府,鄭玲歌不會遭此無妄之災。
鄭玲歌明明可以自己先跑,卻選擇以命相抵來救她。
這些年來,葉初棠從沒停止過派人去找鄭玲歌,但一直查無蹤跡。
鄭玲歌是葉初棠心底最深的愧疚,也是最不能觸碰的柔軟。這些年來,葉初棠之所以竭儘所能地去做善事,儘可能幫助更多人,起源就是因為她。她希望她能將鄭玲歌的這種善良一直傳遞下去。
熙春見葉初棠又沉臉憂思,握住他的手,“女郎從不說夢話的,這幾天卻因為這事兒連連在做噩夢,白日精神也不好。女郎可要仔細自己的身體。我倒覺得宋神醫說得對,這麼多年都沒消息,如今難得有線索了,女郎該高興才對,即便難,也比從前容易了。我們更不能急,更該穩一些,好好查慢慢查,總能查到。千萬彆讓自己的身體先垮了,鄭娘子還等著女郎去救她呢。”
“你說得對。”葉初棠點頭應承,“關心則亂,我該保持冷靜,這樣才能看得更清楚。”
熙春抬頭,“瞧瞧,說曹操曹操到了。”
宋青之麵無表情地帶著藥童進門,給葉初棠診脈之後,將提前準備好的三包安神藥丟在桌上。
“是藥三分毒,少喝。”宋青之打量一眼葉初棠,“你要再這麼憂思下去,老得很快。”
“我願用我滿臉皺紋,換玲歌一世平安。”
宋青之撇嘴,低眸撣了撣衣袖,“然而事實是沒有這種交易,你憂思變老都是你自找的。”
葉初棠:“……”
這人從來不會跟她好好聊天。
“今日是社日,向陽村晚些時候會有祭祀。你不如去熱鬨一下,放鬆一下心情後,再回頭看這案子,說不定另有啟發。”宋青之今日還有事要忙,邊往外走邊道,“笑一笑,十年少,省了藥。”
“這麼著急走,你要去哪兒?”葉初棠問。
“給皇帝看病。”
葉初棠詫異:“他生病了?什麼病?”
“據神武大將軍所述,是一種怪症,沒有先例,這讓我很感興趣。”宋青之一臉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