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四更(大結局)(2 / 2)

“喔——”葉初棠恍然大悟,“陛下算計我?”

“習慣就好。”蕭晏笑著勾一下葉初棠的下巴,便覆上了她的唇,怎麼都親不夠。

朱壽和李麟出於負責任的態度,在大殿外等候,畢竟是他們使眼神讓葉初棠去頂麻煩,就這麼立刻走了好像有點不夠義氣。

倆人在大殿外苦等半個時辰之後,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深刻懺悔。

“我不該懷疑葉娘子的能耐。”

“我亦是。”

“下次真不必擔心,在外等候了,咱哥倆立刻走就是。”

“非常同意。”

……

次日天剛蒙蒙亮,皇城外便張貼了王湛謀反的告示,並斬首示眾了數名反賊。

有心人發現,示眾的人頭裡有李辰等官員,還有眾多王湛的隨從,但唯獨沒有王湛。

百姓們對於王湛謀反的事兒並不算太驚訝,多數人的反應是“果然如此”。又有不少人議論,他們昨夜目擊到王湛帶兵包圍皇城的事,謀反一事絕對是證據確鑿,並非誣陷。

“那他帶頭謀反了,為什麼沒有砍他的頭?”

“估計是最大的頭目要留到稍後處置,處以更嚴重的極刑?”

“哼,逆天而行,果然遭報應了。好好當受人尊敬的東海王不行嗎,為什麼非要當皇帝?天雷警醒都不聽,活該!”

……

晌午,在眾人紛紛議論中,有一條傳聞在飛速傳播。

王湛居然被釋放了!

皇帝念及他曾立下的功勳,也念及王氏一族給大晉國做出的貢獻,遂決定隻奪了王湛的官職和爵位,將王湛貶為平民,留王湛一條命。

據傳,皇帝之所以有此決定,是因為王家一眾人等的上書求情,他們甚至以辭官要挾皇帝。

“不能吧,王氏這竟是要隻手遮天?這傳聞會不會是假的?”

“不像是假的,我家親戚就在天牢當值,今早親自放了王湛出獄,陛下確實留了王湛狗賊一命。”

“沒天理了,沒王法了,王氏一族這是要騎在皇帝頭上拉屎啊!”有文人義憤填膺道。

“噓噓噓,怎麼能說這種話,小心了。”

如今京中最不敢上街露臉的當屬王氏官員,生怕一出去,彆人知道他們姓王,誤認為他們就是聯明啟奏皇帝饒恕王湛的一員,拿石頭砸他們。此前已經五六名王姓官員,被砸了狗頭才回家。

幾名王姓官員,暗暗聚集,互相詢問,他們中誰參與了聯名上奏。所有人都搖頭,表示他們沒有。彼此間都不知道對方說的是真話,還是心虛說謊不敢承認。

“咱們這麼坐以待斃了。”

“那怎麼辦?”

“必須要表態,聯明上奏請求皇帝按律處置王湛。他自己犯下了忤逆大罪,縱然他是王氏族長,我們也該大義滅親。不然長此以往,我們王氏會遭眾名士們鄙棄,從此再難抬頭了。”

“唉,曾經敬畏的族長這樣丟臉,便是聯名請奏了,我們以後恐怕也抬不起頭來了。現在外麵天雷的傳言又複起,都在說我們王家為老天所不容,不宜再與王家人有來往。”

王湛的釋放,惹來天下文人的眾怒,在王氏族人聯名上書請求嚴懲王湛之後,眾官員和名士們也集體上書討伐,請求皇帝嚴懲王湛。

然而就在蕭晏批了王氏族人和眾官員們的上書之後,派人去王湛府上緝拿王湛的時候,王湛逃了,沒人尋到王湛的蹤影。這一舉更是惹來眾怒,全國人民掀起了尋找王湛的浪潮。

尤其是涼國餘孽,在得知王湛徹底失勢逃跑之後,他們便開啟了對王湛的瘋狂報複。血如意一事的羞辱,他們永記在心,誓要把逃跑的王湛緝拿到手,折磨至死才算善罷甘休。

因為涼國餘孽尚有幾名細作安插在衙門,他們時常會得到衙門那邊的消息,說南宮遷收到消息,王湛又轉移了,藏匿在某某王氏官員那裡,這些王氏官員都曾經是王湛的追隨者,忠心為王湛辦過不少喪良心的事。

涼國餘孽們便指哪兒打哪兒,把這些貪贓枉法的王氏官員的府邸攪得一團亂。南宮遷總是那個接到報案前來支援的官員,碰巧就在這些貪贓枉法的官員家中搜查到了罪證,將官員收辦了。

三個月之後,王湛麾下的官員被收拾得七七八八後,南宮遷便帶領衙役們包圍了張阿七的魚鋪。將涼國餘孽的少主張阿七及其屬下們,一舉抓獲。

張阿七在受審的時候才得知,自己費心偽裝的身份,其實早就被官府識破了。這段時間,官府一直利用他這個“餘孽的報複”,去對付王家人。張阿七輸得無話可說,在處決之前,一直在獄中懺悔自己太蠢。

張阿七死後,被關押在天牢深處的王湛才最終咽了氣。

蕭晏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易放過算計他心愛女人的畜生。當初出於政治手段放他,卻不過是暫時的,隻有短短半日,之後便又將他悄悄緝拿回了天牢。給他一線希望,又讓他絕望,再讓他承受仿佛永無儘頭的折磨,才是一個狗畜生配擁有的歸宿。

此後又過了兩月,朝局穩定,餘孽肅清,百姓安居樂業。

蕭晏請巫師擇一黃道吉日,與葉初棠商議就在這一日立她為後可好,葉初棠欣然同意,沒有提出任何疑議,蕭晏心裡卻沒底了,近幾日更加頻繁造訪葉初棠的住所。

“陛下,在大婚之前男女方不能見——”熙春提醒的話說到一半,就被蕭晏的眼神殺了回來,不敢再說了。趕忙端著自己手頭上的東西,去了前院。

蕭晏踱步進了院子,剛要敲門,就聽到屋裡傳來葉初棠的說話聲。

“三日後想辦法給我弄一具屍體來,身形要跟我差不多的,我明日要用。”隨從聽了此話之後,就應聲往外走。

蕭晏鬼使神差地藏了起來,心裡下意識地就想到了曾經侍衛給他回稟的葉初棠打算死遁的話。所以現在到時機了?她打算死遁,要離開他了?

蕭晏自嘲地笑了一聲,隨即翻牆,重新從院外走了進來。

“阿晏來了?快看我給你繡的荷包,好不好看?”葉初棠將她費心繡製的竹紋荷包遞給蕭晏。

蕭晏心情沉重地接過荷包後,眼睛黑漆漆地盯著葉初棠,啞著嗓子問她:“為什麼繡這個東西送我?”

據他所知,葉初棠受她母親的影響,並不擅女紅一類的事情,也從未繡過什麼東西給彆人。難道是要打算死遁了,贈一離彆禮給他?

“慶賀阿晏終於鏟除奸佞,大權在握,可以帶著我大哥實現人人有飯吃的願望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其實這荷包葉初棠蕭晏拿下王湛那一日就送給她,奈何她學藝不精,熬到今天才做出一個像樣的來。

既然期待,你為何還要走。

蕭晏默然看著葉初棠,心想著她就那麼不喜歡做他的皇後麼?

“收了我的禮物,你怎麼看起來好像不高興?”葉初棠不解地外頭看他。

“高興,正因為太高興,不知該如何表現了。”

蕭晏抬手,慢慢地摩挲著葉初棠的臉頰。

他該怎麼辦?時至今日,她還是想走,他就該放她走了。可是他做不到,他舍不得,一想到這些便心如刀絞,窒息至極。

兩日後,葉初棠去平原王府見已然被冊封為平原王妃的鄭玲歌。聽說蕭晏剛好也在這,正跟蕭禮一起在召見平原軍中的一位射箭神手。

葉初棠靈機一動,便想給蕭晏一個驚喜。鄭玲歌幫忙配合,調走了外圍的守衛,讓葉初棠得意順利地爬著狗洞,悄悄潛入院內。

在靠近的房間的時候,她不小心聽到了蕭晏與蕭禮等人的‘密謀’。

“陛下,萬萬不可,屬下萬萬不敢將箭射向陛下。”

聽起來這惶恐的聲音屬於那位神箭手。

“你想忤逆聖命?”蕭晏質問。

“屬下不敢。”

“隻射在肩頭上便罷了吧,何必射在胸口,稍有差池,真會要了陛下的命啊。”

這是蕭禮的聲音。

“你不懂她,她很聰慧,隻射在肩頭的話,根本不足以打動她。正是要‘險些沒了命’,她才會信,才會感動,才會有可能會留在寡人身邊。”蕭晏所這話時,聲音頗為落寞。

“陛下——”蕭禮正要繼續勸解蕭晏,忽然察覺到窗外異常,立刻質問,“什麼人?”

“你們想要感動的人!”葉初棠大聲回話後,屋內驟然安靜。她匆匆走到門口,一腳踹開了門,果然在屋裡看到蕭晏、蕭禮和一名臉生的背箭士兵。

蕭禮臉上的尷尬之色還沒褪儘,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或尷尬地打一聲招呼。

葉初棠率先開口,凶戾道:“你們倆都給我滾出去。”

素來高傲的平原王蕭禮,老實地“哦”了一聲,速度地帶神箭手士兵溜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門。若是皇帝陛下懼內的事情,在他府裡被傳出去,他可是要擔大責的。

蕭晏避開了葉初棠的注視,隻問了一句:“你怎麼在這?”

“我要是不在這,哪能聽到皇帝陛下要算計我呢。”

“棠棠,你聽我解釋,我——”

“蕭晏,你是不是有病,還病得不輕?”

葉初棠直接氣呼呼地打斷蕭晏的話,以為蕭晏身材比較高大,葉初棠為了方便點他那個笨腦袋,直接踩上了羅漢榻,居高臨下點他的腦袋。

“為了感動我,要拿自己的命冒險,嗯?”

蕭晏垂眸,默不作聲,由著葉初棠點他的腦袋。帝王尊嚴在這一刻,都被粉碎成渣渣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離開了你了?你為什麼要乾這種蠢事?”

蕭晏猛地抬眸,眼睛裡像點了一盞油燈一樣驟然發亮,“你不會離開?不會死遁?”

“死遁?”葉初棠疑惑皺眉,讓蕭晏講清楚。得知他數月之前,因為侍衛偷隻聽了後半截話,憂慮至今,不禁覺得好笑。

“那就是一句安慰人的話,再說我就算死遁,也會在失敗之後,帶著你一起死遁。”

“真的?”蕭晏還是有幾分不敢相信,“那你兩日前,叫人尋一具跟你身材相似的屍體,又是為何?”

“我不是一直在助人麼,有個婦人在出嫁之後,受儘了娘家人的刁難,卻又她因父親欠這家人的債,她無法和離脫身,我便想了一個死遁的招數助她。”

“一句話的事,你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那不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不能仗著自己有權勢就肆意行使,在大婚之前為陛下招惹非議。像這種暗地裡悄悄乾的損事,隻要不被發現,就沒什麼麻煩,也挺好的。”

蕭晏聽到葉初棠在為他們大婚事宜考慮,格外開心,笑著刮了一下葉初棠的鼻梁,誇她聰明。

“彆轉移話題,咱們來好好說道說道你作為一國之君,是怎麼想出這種自損一千的損招來算計我的主意?”葉初棠是真的很生氣蕭晏算計他,但一想到蕭晏居然在拿自己性命冒險,又氣不起來了。

他倒是不負世人曾贈給他的暴戾恣睢瘋癲的名聲,儘管這名聲如今已經淡了,甚至還有百姓誇他是明君,但事實是:他真的夠瘋!

“怎麼想出的?好像很容易就想出了。”

在這一點上,蕭晏幾乎沒有思想掙紮的過程。

他隻知道葉初棠是他的心,是他的情之所在,他不想以後做一個無心無情的行屍走肉,所以至死都要算計她在自己身邊。

“抱歉,棠棠,我太自私了。”

“愛本就是自私的,我理解。所以在大婚之前,我列了以下幾條,煩勞陛下遵守。”葉初棠隨即從懷裡掏出一本《愛妻守則》交到蕭晏手上。

蕭晏連看都不看,就溫笑著應好,眼裡儘是對葉初棠的寵溺。

他緊握住葉初棠的手,初心依舊,此生都不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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