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被這火焰燙得不得不後退一米遠,但小兔卻四肢站了起來,一臉嚴肅,衝著這火焰就跳了進去。
顧秋:“!”
下一刻,她就看著那粉藍色的小兔子,在火焰裡狗刨式挖坑,和它刨烏龜蛋的動作一模一樣。
心提到了喉嚨口的顧秋:“……”
隨著小兔的刨坑,顧秋在那耀眼灼熱的火焰中,隱隱看到了曾經見過的那扇石門,僅僅是一個輪廓,就帶來無儘的威壓,讓人呼吸一窒,心跳變速。
不過很快石門隱沒,火焰也漸漸熄滅,地麵上出現了一個裂孔幻像,和顧秋家裡天花板上那個裂孔幻像差不多。
小兔趴在那裂孔上,深深吸了一口,小肚子高高地膨脹起來,又慢慢癟下去,如此重複三四回,無比陶醉。
然後它的身體開始散發出純粹的靈氣。
顧秋精神一振。
成功了!
這個通道還真的打通了!
顧秋看看自己的手:“竟然就這麼容易嗎?在地上畫那個陣,然後就算我們不在西武縣的家裡,也能連接到那個門內世界?”
冬冬爬起來,嘰嘰叫。
顧秋聽了片刻,慢慢理解過來。
在外麵打通靈氣通道確實不難,隻要符合三個條件,一、顧秋在,二、小兔在,三、畫個類似的,作用是開門的陣法。
但在外麵打開,是比較危險的一件事,首先,靈氣不像在家裡那樣,會受到房子的限製,而是會逸散出去,如果有懂行的,就會發現這裡有靈氣。
其次,靈氣對於那些變異的東西,既是它們的敵人,也是它們渴求的東西,對它們來說是很珍貴的養料,所以靈氣會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引過來。
最後,開在外麵的通道,隻能維持一天時間。
小兔嘰嘰解釋道,這是因為它現在還太小了,等它厲害起來,維持的時間就能變長。
顧秋摸摸它的頭:“我知道,冬冬最厲害了,辛苦你了。”
小兔子被誇了很高興,蹦到土壤上去,在靈氣作用下,種子快速發芽,釋放出它需要的食物,它又開始吧唧吧唧掏空氣吃。
過濾靈氣是非常耗神的一件事,它必須一直吃吃吃才能保持最好的狀態。
顧秋則等待片刻,讓這屋子的靈氣濃度先上來。
這個過程中,她將館門的玻璃窗格用布給釘上,釘子就是手術刀片。
然後用繩子將館門的拉手給緊緊綁上,保證外麵的人既看不到裡麵發生了什麼,也進不來。
她在門口側耳傾聽許久,隔壁缽缽雞店裡的人沒有任何異常動靜,顯然對這邊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
最後她四下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縫隙能夠讓蛇蟲鼠蟻之類的爬進來,等到室內靈氣濃度升到足以維持植物生長所需,她便開始打拳,吸收起靈氣來。
……
黑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整個商城廣場荒涼而死寂,少數躲在這裡避難的幸存者一聲也不敢吭,咬牙等待著六號的到來。
廣播裡說,六號雨就會停了。
他們不知道,有稀薄的靈氣在慢慢飄蕩出來,穿過他們的身體,掠過他們的頭頂,飄向更遠處。
反而那些水裡的蟲子、旮旯角落裡的老鼠、路邊的變異野草、被困在店裡的喪屍察覺到了什麼,躁動起來,時不時發出讓人膽戰心驚的動靜。
時間一點點流逝,到了下午,有一支救援隊駕著皮艇扛著槍路過這裡,發現不對:“你們快看!”
其他人看過去,發現水裡的蟲子蜿蜒爬上幾家店鋪,幾乎將房子外麵給覆蓋上一層,場景十分嚇人。
顯然那房子裡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們。
在發現此地沒有遊離的喪屍後,他們趕緊拿喇叭喊:“樂山缽缽雞、草龜館、欣怡美甲店裡有沒有人啊,蟲子爬上去了,有人趕緊應一聲。”
片刻後,缽缽雞店的窗戶裡出現幾個腦袋,看到救援隊都快哭了:“我們在這,我們在這!”
“我們這就過去,你們做好防雨工作,準備出來哈,外牆上都是蟲子!”
不久後幾個幸存者被接到皮艇上,救援人還感歎道:“你們幾個的肉是有多香啊,看招來這麼多蟲子,幸好我們來了,不然你們不得被這些蟲子一鍋端了。”
幸存者們看到牆外的景象都快嚇懵了,感覺都要得密集恐懼症了:“快走快走!”
皮艇轟轟地開走,一切重歸於平靜。
草龜館裡,顧秋從窗格裡往外看,見人都走光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繼續回去打拳。
天一點點黑下來。
夜幕籠罩大地。
顧秋打開門出來,二樓的走廊上、牆壁上,已經全部是蟲子,軟體的、長殼的,各種各樣的都有。
顧秋皺皺眉,有點被惡心到。
她抬起手,靈力釋放出來,形成一股無形而強大的壓力,將蟲子重重地壓在地上,牆壁上的蟲子也紛紛掉了下來。
蟲子被壓得變形,爆漿,瞬間死傷一片。
顧秋很滿意自己的新殺招,拿了個掃把把蟲子掃到一起,倒到樓下水裡,頓時引起水裡一陣激蕩,仿佛水燒開了一般。
那是水裡的蟲子紛紛搶食起來,這些吃了靈氣的蟲子的屍體,對於其他蟲子來說,亦是美味。
顧秋看了一會兒,不再往下倒,把死蟲子都摟到館裡,埋進土裡。
手電筒邊,昏昏欲睡的小兔看到她的動作,震驚得瞌睡蟲都跑光了。
顧秋解釋:“你看,藥草都不怎麼長了,它們營養不夠了,我給它們追加點肥料。”
小兔:“……”
魔鬼!這絕對是魔鬼!
顧秋見它一臉呆滯,還以為它抵觸,解釋道:“我已經看過了,這些蟲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靈氣洗滌過,體內沒有那種汙濁的能量了,雖然長得醜,但本質是很純淨的,不會汙染泥土。”
說著她還挺滿意:“這也算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沒得浪費。”
神一樣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詞是這麼用的嗎?
兔兔沒文化,但也不能這麼忽悠兔兔!
顧秋回顧了一下這次吸收靈氣的過程,因為要時刻提防外麵的情況,她全程神經緊繃,但沒有影響到靈氣的吸收,反而因此吸收得更快,體內的靈力脈絡拓寬,還自己悟出了新招式。
顧秋覺得自己好像觸摸到了一個台階,登上去之後,自己將能夠進入一個新的境界。
於是殺死這一波蟲子之後,她也不急著離開,重新關上門,就這麼席地坐下,運轉起體內的靈力,想要一鼓作氣登上那個台階。
……
深夜,一台改裝版越野車開在主道上,莊雪麟坐在後座,車裡還有另外四人,雖然麵帶疲憊,但心情都挺輕鬆。
經過兩天一夜,他們成功地陸續抵達三位夥伴的家,接到了他們的家人,安頓好他們之後,那三個夥伴留下照顧家人,其餘五人又朝酒店趕回去。
莊雪麟道:“剩下就是培明和東遼的家人。”
徐培明麵帶憂慮:“我家太遠了,我現在隻希望通訊趕緊恢複。”他是個沉默的人,也就在這幾個好友麵前話才多一點,此時擰著眉心,憂心難安。
他家在草原上,坐飛機也要好幾個小時,一時半會根本趕不回去。
這時莊雪麟的手機響了一聲,打開一看,他微擰的眉心頓時鬆了開來:“查到了,你的家人在轉移名單裡,已經進入臨時基地。”
徐培明大喜:“真的嗎?”
“你自己看。”
徐培明將手機裡的郵件內容仔仔細細看過三遍,激動不已:“雪大,真的太感謝你了!”
現在唯有軍方內部通訊恢複了一部分,民用通訊卻還癱瘓著,莊雪麟是通過內部關係才幫他問到了家裡人的情況。
可他們都知道,莊雪麟和家裡的關係並不親近,甚至可以說有點僵硬,從未向家裡開口過,這一次卻因為自己的事情,對家裡開了口。
徐培明又感激又愧疚。
莊雪麟卻並不覺得這是多為難的事,他張張口就能安好友的心,對他來說,這很值得。
“不過東遼家的情況還沒查到。”
東遼是個爽朗的東北漢子,開口就是一口大碴子味:“那沒事兒,不慌,咱家一米九大漢一摞,又住在一個屯,擱哪都得叫人掂量一二,不怕給人欺負去!”
唯一擔心的是家裡人淋了黑雨,但如果是淋了黑雨,就算問出了消息,或者他馬上趕回去,那也隻能眼睜睜等待老天爺的審判。
東遼一邊開車一邊問:“老杜,你有沒有什麼擔心的人?”
杜鮮嘿嘿一笑:“你還不知道我?孤家寡人一個,一人不死全家樂嗬,不像你們,有那麼多甜蜜的負擔。”
莊雪麟看向窗外,一片黑暗中,忽見某處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那光淺淡,若有似無,但在夜色中,依舊很顯眼很漂亮。
莊雪麟不知道那顏色叫什麼(粉藍色),但他隻在顧秋身上看到過這種顏色的光。
準確地說,至今為止,他隻在顧秋身上見過顏色。
他雙眼一眯:“停車。”
東遼趕緊停下:“尬哈呀!”
莊雪麟指著那處:“那裡,你們看到什麼?”
車內四人使勁瞧著:“黑漆漆一片,沒啥特彆的!”
莊雪麟心道,他們果然看不見那光。
他戴上頭罩,打開車門下去:“我有點事,你們先回去。”
東遼隔著窗喊道:“我們和你一起去唄!”
莊雪麟擺擺手:“不用。”
說話間人迅速融入夜色中,走了個沒影沒蹤。
東遼嘀咕道:“打虎親兄弟呢,大晚上的多凶險啊。”
杜鮮拍拍他的肩膀:“他的本事我們還不了解?他說不用跟,那就是不想我們過去,走吧。”
莊雪麟循著那光,來到一個商城廣場,站在廣場上一覽無餘,那光是從二樓一個店鋪裡散發出來的。
他淌著水慢慢靠近,發現這邊牆壁上全是蟲子,同時,他隱隱約約感覺到空中彌漫著某種誘人的物質。
是這光!這光不僅僅是一種光芒,仿佛還是某種特彆的能量,讓人有種蠢蠢欲動之感。
他朝著光抓了一把,卻是什麼也沒抓住。
他不動聲色上樓,鞋子踩在蟲子空隙間,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然後來到草龜館前,透過一個沒完全遮住的窗格子看進去。
屋裡沒有點燈,但因為這光芒,在莊雪麟的眼裡,裡麵不說亮如白晝,也足以讓他看清裡麵的事物。
在池子裡疊羅漢的烏龜?
茂密生長著的植物?
在這光芒的籠罩下,這些東西依舊是黑白色的,但下一刻,他就看到了那抹唯一的色彩。
顧秋盤膝坐在地上,閉著雙眼,雙手置於膝頭,就像是傳說中的入定,對外界的動靜毫無所覺。
莊雪麟看到她心中便是一定,果然是她。
他凝視她片刻,然後目光掃過屋裡其他角落。
能看到的區域有限,但裡麵隻有她一人應該是沒錯的。
她在做什麼?
似乎是不能被打擾的事情。
莊雪麟放緩呼吸,整個人存在感近乎於零。
然後他轉過身,在門口清理出一個區域,坐下去,背脊挺直,雙目微閉,就這麼默默地當起了門神。
“嘶嘶!嘶嘶嘶!”
不知過了多久,一條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東西,以至於腹部高高隆起的蛇從樓下探上來,吐著蛇信,嘶嘶作響,看到莊雪麟立即做出攻擊的姿態。
莊雪麟睜開眼,淡淡瞥去一眼,試圖辨彆一下這是個什麼品種,但失敗了。
因為這條蛇似乎是變異的,外形走樣嚴重,他又看不出它身上的花紋顏色,根本無從辨彆,於是他直接抽出一把尖/刀。
太吵了你。
片刻之後,這條蛇死得不能再死地倒在地上,整個過程完全無聲,它兩隻眼睛還圓睜著,仿佛不相信自己死得這樣輕易和草率。
莊雪麟神情沒有半分波動,仿佛他隻是戳死一條小蟲子,靜悄悄地把這條蛇給拖了下去。
等他回來,就看到門口本該屬於他的位置上,蹲著一隻小小的兔子。
那兔子抬起頭,兩隻眼睛嚴肅戒備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