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執行莊老爺子命令的那些人,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隻是開了幾炮,先是引出了一道道黑煙,再是弄出了地動山搖的效果,整片首都大地似乎都經曆了一場地震。
而這還沒完,導彈的落點居然出現了一團烏雲,那烏雲還越來越大,越飄越高。
他們是搗了什麼煙礦嗎?
莊雪晉終於趕到軍營,滿頭大汗,衣角生風:“老爺子呢?為什麼不阻止他,我不是說不要輕舉妄動嗎?”
他這話剛說完,那邊人焦急地道:“老爺子出事了!”
莊雪晉再也顧不得彆的,趕緊跑了過去,隻見不久前還能豎著眼睛罵人的莊家老爺子如今兩眼茫然,仿佛離魂了一般,誰喊他都沒反應。
“祖父!祖父!”莊雪晉怎麼喊都沒用,本來隻是滿頭汗,現在是急出了一身汗,“醫生!醫生呢?”
慌亂之際,天上那些黑煙也緩緩飄了下來,這黑煙碰到物體就真的跟霧氣一樣散了,如果碰到人的身體,就會悄無聲息地融入身體裡,看起來十分詭異,莊雪晉隻能讓戰士們躲到室內或者車裡,必須留在外麵的人則要穿戴好防護措施。
再拿出手機一看,竟然失靈了,一點信號都沒有,就是想問顧秋這是怎麼回事也沒法問。
基地陷入了混亂之中,雖然基地及時地警告人們不要都留在室外,但還是有人吸入了黑煙,或者被黑煙滲透進去。
黑煙進入身體,人就會馬上暈過去,一時間,基地裡暈倒的人不計其數,偏偏信號還不好,電子設備大多失靈了。
如果說有什麼好事,那就是城外的屍潮開始變得很淩亂,有的突然瘋狂進攻基地,但十分雜亂無章,被火力消滅之後,後麵的屍群似乎被震懾到,慢慢地退去。
再過了一會兒,等黑煙飄落下來,在喪屍的感知中,到處都是濁氣,它們感知不到附近有活人,然後更多喪屍開始退去。
有的往東走,有的往西走。
就仿佛屍潮失去了一個強大的約束力,一群一群的,各有各的想法。
饒你有百萬大軍千萬大軍,如果沒有統一的意誌,無法擰成一股繩,那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以首都如今的力量,是不怕烏合之眾的。
“退了?”
“這真的退了?”
城牆上的指揮官有些不敢相信,被圍了這麼多天,犧牲了那麼多人,還以為是不死不休的局麵,所有上了前線的人都做好了戰到生命最後一刻的準備,沒想到屍潮就這麼退了!
但他們沒有笑太久,因為北方那團黑雲慢慢飄了過來,一點點地覆蓋在首都基地的上空,黑雲所過之處,人們都躲進了家裡,門窗緊閉,連個縫隙都用毛巾和衣服堵起來。而不得不留在戶外的工作人員、戰士都全副武裝,防護服穿著,防毒麵具戴著。
天一點點地暗下來,人們揪緊了心,小孩子想哭,都被大人捂住了嘴。
“乖乖,彆出聲!”
一切安靜得仿佛有什麼怪獸將要降臨,氣氛緊繃得能把人憋死,每個人胸膛裡的心臟都怦怦跳得厲害。
靈氣園,人們躲在高大的種植房裡,仰頭看著外麵,那團烏雲一點點地覆蓋下來,靈修們麵色冷凝:“是濁氣,那烏雲就是濁氣!”
他們來之前知道首都危險,沒想到這麼危險啊。
偏偏靈氣園裡不知道為什麼,不再有靈氣出來了,明明那些靈龜看起來都沒什麼大礙,可就是沒有靈氣生成,靈氣濃度在一點點下降,很快這裡就會變得和外麵一樣!
忽然之間,一滴黑色的液體從天上掉下來,砸在人們的跟前,所有人看著那滴黑乎乎的,好像石油一樣的液體。
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趴在自家屋裡,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麵的人們也在提心吊膽,忽然之間,一滴粘稠的黑色液體砸在玻璃窗上,小孩好奇伸手去碰了碰,但隔著玻璃,什麼也碰不到啊。
大人趕緊把他的手拿回來,還把人也拉離了窗戶:“彆靠窗戶那麼近!”
話沒說完,第二滴、第三滴黑色液體落了下來,在窗戶上流下蜿蜒的三道。
人們看著這液體,覺得非常眼熟。
“這、這是黑雨啊!”
似乎是為了驗證這句話,鋪天蓋地的黑雨砸了下來,一時間,窗戶上、屋頂上、屋前的破臉盆上,一切地方都噗噗啪啪地響,人們的視線也變得灰蒙蒙的。
這一幕,可不就和年初那場黑雨一模一樣嗎?
……
黑雨降落下來的時候,還在外麵行走,並且沒有做任何防護的人,大概隻有一個顧秋了。
不過她用靈氣屏障把自己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黑色的雨滴砸在靈氣屏障上,下一刻就被彈開,她整個人身上仿佛出現了一圈黑色的毛邊。
她抬起頭,頭頂是那邊黑雲,就像一片黑色的被子覆蓋著整個基地,四周都看不到邊,幾乎就連一絲光都透不下來,目之所及,仿佛進入了黑夜一般。
一開始,是黑雲太重了,濁氣濃度太高了,變成了雨滴掉下來,那些雨滴碰到質量比較差的建築,甚至能發出呲呲的腐蝕聲音,就仿佛要把這裡的一切都給腐蝕吞噬掉,住在質量不過關的屋子裡的人,恐怕要驚恐萬分了。
不過這並沒有持續多久,似乎老天也看不過,天空開始下雨了,真正的雨水,雨水穿過這層黑雲,不知是濁氣汙染了水,還是水稀釋了濁氣,雨水也變成了黑雨,但這一波黑雨卻已經不具備高腐蝕性了。
劈裡啪啦,稀裡嘩啦,天好像漏了一個窟窿,墨水傾盆而下。
顧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步步來到了基地的北麵的隔離牆。
然後輕輕鬆鬆地翻了出去,黑雨中可見度那麼差,她動作又快,隔離牆上的人根本都沒發現。
外麵則是滿地的喪屍屍體。
這麼多天以來,城外屍體根本沒法清理,如果積累得多了,怕屍潮踩著前麵的屍體爬上來,裡麵就會倒下石油來焚燒。
所以這滿地滿地的喪屍屍體,上麵一兩層還是“新鮮”的,下麵就都是燒焦的。
顧秋有靈氣屏障,踩在這些屍體上也不怕臟了腳或者陷進去,她繼續向前走,速度極快,穿過一個個還沒散去的屍群,這些喪屍也沒發現她,因為她徹底屏蔽了自己的氣息。
如果遇到那種三、四級屍潮的領袖喪屍,顧秋會毫不猶豫地出手了結它們,完全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喪屍首領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腦袋就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脖子。
為了確保它們徹底死透,顧秋還會發出一道靈氣刀刃,將它們的腦袋從中劈開,保證再無興風作浪的可能。
但靈氣寶貴,如果不是特彆確定對方是首領,顧秋就完全不理會,繼續保持高速前進的速度。
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走進了大山裡,順著記憶中那地圖的指向,以及對濁氣的感應前行,終於在又走了半個小時後,看到了廢墟。
數個山頭幾乎被蕩平,山體掩埋著建築,已經完全看不出這裡原本的模樣,血腥味也早就被黑雨衝散,不過空氣中還有一股硝煙的味道揮之不去,周圍都有被燒灼過的痕跡,不過火焰已經被黑雨滅掉了。
顧秋一步步前進。
莊雪麟這些日子就是在這個地方嗎?
那麼現在,他又在哪裡呢?
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她低頭一看,是一個石碑的上半截,黑色的“幽”字隻剩下半邊,而且黑色也變得十分暗淡,她在附近找了找,果然就找到了石碑的下半部分,隻剩下小半的“都”字,至於石碑的其他部位已經找不到了,估計被炸得粉碎了。
而這石碑上還殘留著好濃的濁氣,那滿天的“烏雲”應該就是這石碑底下衝出去的。
忽然,石碑動了起來,似乎底下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顧秋立即往後退了兩步,擰眉戒備地看著。
她想如果鑽出個謝樘就再好不過了,她就可以揪著他問莊雪麟在哪裡。
然而石碑底下並不如她想的那樣鑽出一個人或者一個什麼怪物,地麵微微震顫了片刻後,一扇石門在地麵上印出來,接著轟隆隆地開啟,藍色的靈氣烈烈地鼓蕩而出,與此同時一隻兔子鑽了出來。
顧秋一愣,然後嘴角扯了下,垂下了眼睛。
冬冬鑽出來就跑到顧秋腿邊:“嘰嘰嘰!”秋秋你怎麼不再召喚我了,害我想要找你都找不到。
顧秋冷冷睨著它:“你是第二次掉鏈子了!”
剛才跑著跑著又消失了。
冬冬立刻嘰嘰嘰地喊冤起來。
第一次掉鏈子,啊不,消失是因為它給莊雪麟立過誓,要第一時間通知莊老爺子的,而第二次消失是因為那幾個耗子洞壓不住了,它這不就得趕緊過去壓住嗎?靈氣園裡的幾個分/身也一起跑過去鎮壓了。
顧秋默然,冬冬消失的那一刻,她感覺到心頭一痛,甚至吐了血,渾身無力,恐怕就是因為那幾個耗子洞差點沒壓住的原因,而冬冬消失後不久,疼痛就減輕了,身體的力量也漸漸回來了。
接著兔子又嘰嘰嘰地邀功:楓山上那個耗子洞,要不是它及時過去堵住,讓裡頭的濁氣湧出來,這個幽都可能就能在炮火中撐下來了。
然而顧秋卻是越聽臉色越難看?
“是啊,這個幽都撐不下來,現在被轟成了這個鬼樣子,你告訴我,我去哪裡找莊雪麟!”
兔子愣了下,耳朵越發耷拉下來,抓著顧秋褲腿的爪子也鬆了幾分,委委屈屈地哼唧兩聲。
——可是這也不是它想炸的,是莊雪麟那家夥決定好的啊。
顧秋看著眼前的看不到頭、也不知道應該從哪裡挖起的廢墟,心都涼透了,又像被一隻手給死死攥著,如果莊雪麟真的在這裡,導彈下來的那一刻,不知道遭受了什麼,她甚至都不敢想,胸口一陣陣地發疼。
不過這兔子說不定有找人的辦法,於是她緩了緩情緒,問道:“你怎麼從這裡鑽出來?你不是不能自己打開靈氣通道?”
冬冬見她理自己,耳朵抖了抖,全身的毛毛似乎都亮了起來,睜大眼睛望著她:“嘰嘰嘰!”
——因為這個地方不一樣啊,被謝樘選做濁氣都城的地方哎,而且還被毀了,成了無主之地,加上顧秋不主動召喚它,於是它隻能自己費了一番力氣,在這底下自己開門了。
兔子一臉我是不是很厲害快誇我的臭屁表情。
其實就是在撒嬌賣乖。
顧秋無奈,把它撈起來:“那你能幫我找到莊雪麟嗎?他……”她看著眼前這片廢墟,艱難地說,“他在這裡嗎?”
冬冬聞言,趕緊閉上眼睛、伸長腦袋去感受。
顧秋緊緊盯著它看。
黑雨落在它的身上,也根本濕不了它的毛,她發現,它變得更強了。
它並沒有變得更胖,毛也沒有變得更亮,但顧秋知道,它就是變更強了。
看來是因為幽都被毀。
靈濁之間,是一個此消彼長的狀態,一方強盛了,另一方必然會變弱,反之亦然。這是不是說明,謝樘如今情況不太妙?
肯定是的,幾座那小小的,過家家一般的“城”差點出事,她就吐了血,而謝樘這邊,是一整個都城被毀。
就算沒被炸死,恐怕也要去半條命。
她又去看那石門,那石門沒有隱沒,反而還開著,靈氣不斷地湧出來。直接從石門裡麵湧出來的靈氣多可怕啊,顧秋都不得不站遠好幾米,這裡的濁氣一碰到這靈氣,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這一小片的區域,黑雨在高空還是黑色的,但一進入靈氣的範圍,顏色就一點點變淡,等落地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透明的雨珠。
這淨化能力,淨水營淨土營再加上一個顧秋,所有人捆在一起都趕不上。
過了一會兒,冬冬睜開眼睛,顧秋趕忙問:“怎麼樣?”
冬冬搖頭:“嘰嘰嘰。”這一片是沒發現,深處的地方,要過去才行。
“那就過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