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圓瞪他一眼,目中藏不住的笑意若有若無,又被她暗自壓下去。她道:“婚宴不用風若陪我,大喜之日有什麼意外?蘭時跟著我就好了。”
見他皺眉,她才不理會,走向箱籠前,便開始穿衣梳發。
晏傾想再提提建議,卻是一瞥之下看到女子若有若無的雪背,他臉驟紅,低下了眼睛。
徐清圓還在屏風外與他說話:“我去見見府上仆從,吩咐出門之事。你也快些起身穿衣吧。我找風若過來陪你喝藥……府上的事務還很多,我不陪你用早膳了。你用完膳吃過藥,我們再出門拜訪你老師好不好?”
實際是看到他就生氣,怕自己忍不住脾氣,徐清圓才想避免和晏傾獨處。
晏傾默然,他新婚後沒有一日與她一起用過膳。
但他娶她時就下定決心要順著她,自然從來不好多說什麼:“嗯。”
徐清圓掩口打個哈欠,一手揉著酸痛微腫的眼睛,一手攏著鬆散青絲,雪青色裙裾曳地,她向外走去。
晏傾:“露珠妹妹,你過來一下。”
徐清圓:“怎麼?”
晏傾:“你先過來一下。”
徐清圓以為他有什麼事,便打開簾子回裡間看他。碰觸上他冰雪將融般的好看眼睛,她失神一下,心中暗自唾棄自己的心軟。
徐清圓不情不願地走到床榻邊,被他拉住手。
她吃驚之下竟被他拉得坐了下去。
坐姿不太好,方位不太對,她跌倒之時臀部挨了他一條腿,坐了上去。她臉刷地紅透,他抓著她手的手指也顫了一下,二人皆臉紅心虛之時,更容易出錯。
徐清圓躲避想站起時,晏傾沒有鬆手,她和他一扯一拽之下陡生狼狽,荒唐無比地和他一起摔倒了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來摟她肩膀,避免她整個人磕上床板,於是二人摟抱著,一同跌在了床帳內尚有些淩亂的柔軟被褥上。
於是滿滿的馨香、未完全散開的麝香味襲了一身。
昨夜記憶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徐清圓發抖,肩膀一顫,粉拳捶他肩膀,聲音微慌:“你、你快起來……”
平時總是順著她的晏傾也被這狀況弄得一愣,卻沒有挪開。他甚至猶豫了一下,伸臂將她抱得更緊,她骨架纖小,被埋入他懷中,聞到他身上的藥香。
徐清圓臉紅得厲害:“你、你……唔唔……”
帳內暖香讓人犯暈,晏傾唇貼上她時,徐清圓眼眸瞠大,抵在他肩上抗拒的手發抖,忘了推他。
他親昵地吻她,不隻是唇瓣碰一碰,而是十分沉迷帶情的繾綣糾纏。
女郎繡花鞋尖繃直,抵著床前腳踏板,咚咚地踢了兩下,雪青色裙裾和他的中衣帶子纏到了一起。她張著口喘氣,唇間不屬於自己的氣息更加濃鬱。
香氣綿綿,讓人頭暈眼花。
徐清圓淺淺唔幾聲,抵在他肩上的玉蔥手指顫著。他親她時,發絲刺刺地拂過她的臉,她嬌嫩的麵頰與他貼著,被壓在床板上看不到外麵的天黑天亮。
這真是好、好旖旎。
是晏傾從未表現過的。
齒磕到了,舌犯軟了,呼吸也亂得不行。茫茫間,徐清圓手指由推拒改為迎合,她軟香柔情,在他懷中無一不小無一不軟,摟著他脖頸,滾燙的心跳像被傳染了一樣。
好半晌,晏傾掙紮著捂住她紅潤的唇。
他睫毛有些濕,眼中水色與欲纏繞間,掙紮著低頭,在她眼皮上輕輕吻了最後一下。
他沒敢縱情,聲音沙啞帶著顫:“好了,快起來。沒弄痛你吧?”
他指腹拂過她唇角,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傷。但她迷糊不已,他沒好意思讓她張口,隻自己目光閃爍著挪開。
懷裡的女郎軟骨蛇般攀著她,目光迷離,嬌喘微微,暈乎乎地看著他。他要離開,她就湊上來還想親他。
晏傾彆過臉,既被她小饞貓的模樣逗得忍笑,又得靠著強大的自製忍下這些。
他早知道縱欲不好。徐清圓才經人事,稀裡糊塗,他得體貼著她一些。
徐清圓被親得糊塗了,沉醉了,她嗚嗚咽咽地摟著他脖頸不肯放他離開。她嘟囔:“我還要……”
晏傾臉紅,哄她:“乖,天亮了。昨夜才、才那樣過,不能太荒唐了。眼睛都腫了,一會兒拿冰敷一敷,知道嗎?”
徐清圓仍沉迷在他主動的長久的親昵中,糊塗地撒嬌道:“你幫我敷。”
晏傾微笑:“好……”
可他還沒完全應下,身下撒嬌的女郎就回了神。她把自己的撒嬌收回去了:“不,我才不要你幫我敷,我自己敷。”
晏傾怔愣間,被清醒過來的徐清圓推開。
她瞳黑眸清,杏眼微腫,帶著羞意看他一眼,提著裙裾轉身跑開,到了外間要開門時,又恢複了大家閨秀風致楚楚的作風,輕輕喚人:
“蘭時……”
寢舍中被丟開的晏傾怔愣間,忍不住捂著唇,輕輕笑一聲。
但他垂下眼,又有些沉思。
這一早上,徐清圓都有些壓著心事的意思,若非他主動與她說話,她也是彆扭無比……昨日她去參加的賞花宴,莫非出了什麼事,有人欺負了她,她卻不告訴他?
晏傾喚風若進來:“昨日她……”
風若不高興:“她、她、她,誰知道你說誰啊!天天圍著一個人轉,郎君你的氣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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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圓腰肢款款,身段婀娜窈窕,與蘭時一前一後地走在長廊下,弱柳扶風之姿,讓府中仆從皆偷偷觀察。
徐清圓摸著自己的唇角,若有所思。
她小聲問蘭時:“昨日我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才讓他這樣反常?”
蘭時刷地臉紅:“你昨日喝醉了,你自己不記得嗎?晏郎君怕我們看到了你的醉態,把我們都轟走了。反正我最後看到的,就覺得你好不知羞,一個勁地扒、扒人家晏郎君的衣服,扯人家的衣帶。人家不肯你就哭,說人家欺負你……
“娘子,你昨日把晏郎君欺負慘了你知道嗎?”
徐清圓瞪她:“胡說!我、我一個嬌滴滴弱女子,怎麼欺負他?你、你胡言亂語,什麼都不知道……”
蘭時小聲:“好好好,你愛怎樣說就怎樣說。但是昨日你怎麼就喝多了呢?娘子,發生了什麼事?”
徐清圓搖頭。
即使親密如蘭時,她也絕不會說晏傾的秘密。
徐清圓隻摸著嘴角,並不敢順著蘭時的意思,回憶昨夜她都做了什麼。隻是腦中短暫記憶的片段,都足夠她心慌意亂……
昨日必須什麼也沒發生。
晏傾已經保證過了什麼也沒發生!
但是晏傾今早這麼親她,親得兩人差點就……徐清圓喃喃自語:“我給他灌了迷魂湯,讓他改性了?”
早知一哭二鬨三上吊有用,她何至於那般被動?不,眼下不是這個問題……眼下是她不能原諒晏傾騙她的問題!
徐清圓說服自己要狠狠心,不能對晏傾心軟,不能信他。她要查清楚這些,要討厭死了他才對。
亂七八糟想著這些事,她懷中那方藏起來的帕子兀自滾燙。徐清圓定定神,決定自己得背著晏傾,偷偷去找大夫問一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