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聽到這句話,容清的眼底難得幾分溫和起來, 他的言語頗有些深意:“若若, 孤問你,你也想離開容淮, 是不是?”

他的目光深而溫柔,與從前的意氣風發不同,似乎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氣息,讓人不忍打擾。

顧瀾若擔心他理解錯了意思,便道:“我隻是不想與陛下大婚, 卻也不是想跟殿下一起的意思。”她抿了抿唇,又說:“若是殿下不能幫我, 便不必留著我了。若是時間再過些, 殿下就不擔心殃及自身麼?”

如同山間清泉上的迷霧一般,容清的眼底緩緩劃過道道波瀾。

從前莬絲花一般柔軟的女孩,在一切都在他人掌控的情況下,還用這樣決毅的語氣同他說話, 隻會叫人覺得更具有挑戰, 更勾起人的興致來。

“若若,你變了些。”容清唇邊含著清淺的笑意, 笑意卻有些冷:“你從前從來不會這樣與孤說話。你這樣變化的緣故,難道真的是因為容淮麼?”

顧瀾若心底輕微的一跳,心道, 難道是她穿越的事情被容清察覺出了端倪來麼?

其實……即使放在原主身上, 也未必有多依賴這位太子殿下罷。隻是他當日身為未來的新帝, 便是為了自己的家族,也會聽他的話罷了。

感受到體內的虛弱感一陣陣的蔓延上來,少女隻能咬唇,勉力說:“……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有的事情,還請殿下忘了才好。”

畢竟她不是原主,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女孩因為才從混沌裡恢複過來,呼吸尚有些困難,牽動著胸脯輕微起伏著。漏進來的細微的光,一層一層在脖頸處暈開。在她的臉蛋,有一種禁果般迷人的精致。

容清便隻注目看著她,什麼也不說,甚至什麼也不做。他的眼底溫潤如一片清湖,幾乎纖塵不染,隻是眼眸深處的那一點陰鷙,還是完整暴露了他的占有欲。

顧瀾若幾乎被看得心底一陣發悸,腦子裡也是千念百轉,最終,隻能輕輕的說:“殿下想好了麼?若是殿下也沒有讓我離開陛下的方法,便不用拘著我在這兒了。即使陛下現在尚在處理公務,待到他回過神來想找我,對殿下也是不好的。”

“——畢竟,在這宮裡麵,應該也沒有陛下找不到的地方。對罷?”女孩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容清低笑一聲,道:“所以,你這是在為孤著想麼?”

顧瀾若隻是淡淡的說:“殿下可以當作我送給殿下一個人情,也沒什麼不好的。”

容清定定著看她,半晌以後,才道:“若你是真心想從他身邊離開,你雖自身能力寡薄,不過有了孤的幫助,亦沒有什麼是辦不成的。若若,你聽說孝慧皇後麼?”

顧瀾若抿了抿唇,她記得,在原著裡麵,這個皇後的名字,的確曾經一筆帶過。在容淮年幼,活的最痛苦的時候,便是孝慧皇後的善心庇護了他,讓容淮不至於被後宮中善妒的女子生生折磨死。

隻是孝慧皇後病弱,很早便崩逝了,連一個子嗣都沒有留下。即使如此,容淮登基以後,卻奉這位皇後為母親,重新在帝陵供奉了牌位。每年清明的時候,容淮不祭奠先祖,卻會親自去孝慧皇後的陵前磕頭。

顧瀾若心下不明白,還是問:“所以呢?”

容清淡淡的道:“容淮最尊敬的人便是早逝的孝慧皇後,你並非他的良配,不該留在他的身邊,這句話若是孝慧皇後告訴他的。想來他才會鄭重重新思慮。放眼這世上活著的人,除了孝慧皇後,他還會聽誰的話呢?”

顧瀾若心下微微一沉,頓時仿佛被什麼捏緊了,腦子裡嗡嗡的響。……所以,按照容清的意思,是要裝神弄鬼,利用玄靈類的術法欺騙容淮麼?

可她……沒有聽說過容淮是一個迷信的人啊。

隻不過唯一不錯的,是將孝慧皇後請了出來,即使容淮不是迷信的人,或許也會尊敬她的意思的。她還記得,在第三次元的時候,爺爺雖然早逝了,可是每每夢到爺爺,她還是相信他在夢裡麵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爺爺真心想對她說的。

眼看著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按照容淮對母親的尊敬,應該不會再這樣非她不可……至於原主的那些過錯,她找到機會再彌補就是了。少女悄悄閉了閉眼,隻希望孝慧皇後不怪她這樣,衝撞了皇後的在天之靈。

想來……孝慧皇後這樣好端慧的女子,也不希望看見自己的孩兒去囚禁一個跟他毫無關係的女孩罷。

顧瀾若暗自這樣想著,便下意識握緊了裙擺,問道:“那殿下打算如何行事,可有成功的把握麼?”

容清移開了視線,道:“不日之後,正月也是孝慧皇後的忌辰,屆時我會命人在皇陵中做手腳。欽天監也自然知道該怎樣說,才能圓滿的。若若,你放心便是。”

顧瀾若抿了抿唇,想了片刻,才道:“殿下,那我們目的達成就行,不要再節外生枝,衝撞了皇後在天之靈。”

容清薄唇略彎起一道弧度,溫潤的目光籠罩著少女,彆有一番深意,盯得顧瀾若心裡有些發毛,“你這樣替旁人著想,可有分毫替自己想過?”容清眼眸微沉,這樣輕輕的道:“——若若,現在整個長安都知道你與陛下的關係,即使將來他因為孝慧皇後的緣故放了你離開。你既是他碰過的女人,你又覺得誰會接納你?”

顧瀾若被這道目光看得心裡莫名有些發慌,加之……在脈穴被封了以後,她便全身都是綿軟無力,現在就像是一直獵物籠罩在容淮的目光裡,幾乎沒有半點反抗之力,莫名的沒有安全感。

少女慌忙移開了視線,便說:“即便是如此,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可這與殿下又有什麼關係?不過,殿下今日肯與我商議這些,我原對殿下是心存感激的。殿下實在不必說這些話。”

容淮淡淡一笑,眼底又漫上些許冷意:“若若,可他連名分都尚未給你。若孤登基,便不會如此。”

他微俯身上前,低在她的耳邊涼淡的道:“若來日孤能將自己的一切拿回來,便永遠都不會留若若一人獨守空房。”

“殿下你……”少女微微睜大了眼睛,嬌美的臉蛋上一片泛紅。

難道男配的骨子裡其實是和男主一樣控製欲強的性子,她竟然會以為他還是裡麵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

可惜她不明白,她之所以想逃開這個地方,隻是希望不會被陛下所控製,而淪落到夢裡麵的結局,自然不是因為對太子情根深種至今不忘……

“殿下,你還是早些送我離開。”顧瀾若下意識往的後退了一步,掙脫了他。又緊緊盯著他,才說:“你實在不必跟我說這些,如今天色漸晚,這大抵又是太後宮裡,殿下還以為自己安全麼?”

雖麵上雖緊繃著小臉,瞳孔裡透著一絲堅毅。但她差點能看到容清微微咬住的下頜,溫潤如墨玉的眼底劃過的一絲陰鷙,少女心底更是一絲絲發涼。

雙腿忍不住蜷縮,捏緊了手間的十指……

容清見她擔心成這般,突的一笑,臉上又恢複了慣常的溫柔,才道:“若若,你變了。”他一字一句,輕輕的道:“從前你可不是這般躲著孤的。”

隻是她現在的這模樣,於男人而言似乎……更具有挑戰性了。

“若若,不管你想做什麼。孤都會支持你的。”他語氣清潤,又淡道了一句,“尤其,是從他的身邊離開。”

……

而這時,容清與顧瀾若在密室的交談內容,很快也便傳入了太後的耳中。劉嬤嬤一麵將茉莉茶奉上來,一麵道:“看來……這顧家姑娘的確是容清殿下的軟肋,隻要顧姑娘一日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便不愁容清殿下敢玩弄您。”

薛太後靜靜的看著書卷,聽到這句話,不由低嗤一聲,問道:“他在那密室裡頭,就隻對她做了這一件事麼?”

劉嬤嬤若有所思,道:“是啊……難道太後的意思是,殿下並不這樣喜歡顧家姑娘?”

薛太後彎了彎唇,喝了一口茶,才沉聲道:“她是陛下的女人,容清對她的占有欲不是假的。隻是,他大抵對她也是有些顧惜,才沒舍得動她。”

這麼多年來,容清一直在容淮的圈禁中苟延存活,若說他如今沒養成隱忍的心智,那自然是假的。

若他今日真的敢在陛下大婚前將顧瀾若……要了,那她才真真正正的抓住了容清的把柄,叫他好生為未央宮辦事。可惜容清到底一點這麼做的跡象都沒有……

劉嬤嬤沉吟片刻,便低聲道:“太後娘娘所言有理,隻是顧家姑娘在我們這兒到底不安全……太後要不還是早些將她送還回去?”

薛太後朝外頭瞧了幾眼,道:“不錯,若是再晚些,陛下必會察覺。你且前去安排一番便是。”

劉嬤嬤低低應了聲“是”,立即轉頭出去了。

……

夜幕微垂,稀疏的星子綴在蒼穹頂上,散發出幽微的光來。

未央宮的宮人將顧瀾若恭恭謹謹的送出未央宮,從頭至尾,他們卻也不敢有半分不敬。

這件事情,即使可能有礙她的名聲,顧瀾若知道未央宮的人自然也不敢怎麼大肆宣揚。至於她,隻要還在男主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怎麼都是不安全的,所以她也沒有去向旁人告狀的道理。

“姑娘,姑娘……”

許嬤嬤老遠瞧著顧瀾若從永巷走出來,連忙疾步走過去,“方才見著姑娘不見了,陛下派老奴與下頭的宮人出來尋了許久,卻都不見姑娘蹤影,委實擔心的緊。”

顧瀾若心底一跳,……難道陛下也知道了?她抿了抿唇,卻也隻是輕輕道:“嬤嬤。我隻是出去走走罷了,並沒出什麼事,勞嬤嬤費心了。”

許嬤嬤臉色有些複雜,半晌以後,還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

姑娘在這深宮中身份原本就有些微妙,陛下又是控製欲極強的性子,如此一來,姑娘的行蹤自然時時都該在陛下的視線之中。

方才姑娘莫名的在深宮中消失了好幾個時辰,雖說也都是在後宮之中,若是出了半點事情,但於他們下人而言,卻也是不輕的罪責啊。

“姑娘……莫不是遇到了什麼事?”許嬤嬤見少女神色有些異常,將披風搭在姑娘肩上,才有些試探的道:“姑娘自可稟報陛下,讓陛下為姑娘做主。”

提起這個名字,顧瀾若的心跳不免有些加快,才說:“嬤嬤,你不要再問了。若是真有什麼,我自會親自告知嬤嬤。”

許嬤嬤雖低低應了聲“好”,心裡頭卻也知道了些事情,姑娘此番出去,似乎果真是遇到些事兒了。

這個時候,容淮就站在常華殿的庭院裡,一襲白衣,描金的衣角稍稍起伏。淡漠清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有一種宛如芝蘭玉樹的清立,隻是眉宇間有些陰鬱。

半晌以後,一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悄無聲息的跪在陛下跟前,低低稟報了什麼事以後。陛下的臉上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薄唇微動,重複了句:“太後果真如此麼?”

那人應“是”。

容淮眉峰微蹙,又道:“你們為何方才不看護好她?自己下去領罰。”

那人不敢反抗,也沒怎麼解釋,行了禮以後,很快便退下了。

人剛退下沒多久,容淮便見著許嬤嬤領著人從遠處走過來了。

雪已經停了,還是有著細微的雪光微微發亮。少女眼睫微垂著,即使裹了一層不薄的披風,還是能顯出身段的曼妙惑人。

容淮大步走過去,顧瀾若見著陛下過來,纖長細密的眼睫下意識動了兩下,清冷、卻略帶危險的目光叫她忍不住低下眼去,含咬緊了唇瓣。

“陛下……”少女臉頰泛紅,輕輕道了一句。

容淮便看著她,道:“為何不告訴朕?現在便隨朕去未央宮。”

顧瀾若的身體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原來陛下也大概知道這件事了麼。那麼……他大致知道到什麼程度了?她不由問道:“陛下想要去做什麼?”

容淮站定在她跟前,修長俊美的身形將少女完全籠罩了,“朕隻是想叫宮裡的所有人都知道,誰也不能欺侮你。”他注視著她臉上的每一寸神色變化,微微俯下身來,慢慢的道,“畢竟,你代表的也是朕。”

顧瀾若抿緊了唇,還未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卻已被男人的大手抓著,向剛才走回來的方向大步走去。

陛下與姑娘身後那些宮人的心裡麵,也都無不是一個咯噔,急忙隨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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