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福嘉公主嚇一跳,奔到她身邊,“紀姑娘,你沒事吧?怎麼摔倒了?疼不疼?”
皇上也愣了下,注意力全被她吸引,根本沒空看紀玥。
紀瑤不敢耽擱,立刻跪下認錯,高聲道:“臣女該死,驚擾皇上,請皇上責罰!”
雖然事發突然,但紀玥馬上就知道了妹妹的意圖,也跟著跪下:“皇上,妹妹魯莽,但非故意,請皇上饒過妹妹。”
怎麼能怪她們呢?
福嘉公主見狀,疾步跑到皇上跟前,拉住他袖子:“父皇,她們不是故意的,是我請來畫畫的,您要怪就怪我,您千萬不要罰她們,不然我可沒人來陪我玩了,父皇!”
宋焱也跟著道:“父皇,請彆生氣,紀姑娘年紀小,許是被您龍威所嚇,一時膽怯罷了。”
那小姑娘可是楊紹心儀之人,他怎麼也得保住!
一個個都來求情,多大的事情啊?不等另外兩個兒子開口,皇上擺擺手道:“朕像是這種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嗎?不過是個小姑娘,朕還能為難?罷了,趕緊收拾下吧,下回見到朕可彆那麼害怕。”
“謝皇上隆恩!”紀瑤高呼萬歲,嘴角翹了翹。
這種事,皇上不至於計較的,加之有福嘉公主求情,肯定不會降罪。姐姐趁機就可去洗臉,也能有時間想彆的法子。
然而出了此事,筆墨紙硯躺一地,皇上一時也沒興致了,與福嘉公主說得幾句,打道回禦書房。
皇太後氣得夠嗆。
剛才她分明看見是紀瑤故意所為,彆說什麼害怕,她是膽子大過頭了,敢當著他們的麵做戲,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想著,太後朝紀瑤仔細看了一眼。
她的裙衫都被墨汁所染,烏黑一團,但那絲毫沒有減損五官的俏麗,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顧盼生姿,明媚動人。
難怪她犯個錯,這麼多人替她求情。
這姑娘不一般。
若她成為妃嬪,定是個不安分的主,指不定能在後宮掀起風浪。如今這後宮就是太過平靜了,隻有那一個得寵的!
“給紀姑娘尋一套新的裙衫,”太後吩咐,又對紀瑤招招手,“你過來。”
紀瑤僵了下,慢慢走過去。
“雖說皇上不罰,我這裡可不行,”太後打趣的語氣,“來,把這盅酒喝了,這樣我才饒你。”
“皇祖母,”宋焱道,“您何苦為難她?”
這麼一盅酒,她喝了必定會醉,宋昀也道:“皇祖母,恐怕她不勝酒力。”
“都給我閉嘴。”太後斜睨宋昀一眼,暗道這孫兒向來與她不合,竟也為這姑娘說話,可見她剛才想得絲毫未錯,笑一笑,“喝盅酒罷了,還能如何,這果子酒多好吃呀。”
“可是,臣女酒量恐怕不行。”
“無事,若是醉了我便送你歸家,”太後道,“也是瞧你活潑可愛才賞你,”頓一頓,“或者由謝夫人來喝,我看謝夫人的酒量應該不錯。”
姐姐更不行了,太後本來就是衝著姐姐來的,她能有什麼?不等姐姐發話,紀瑤拿起酒盅一口喝了下去。
太後極為滿意,麵色也變得柔和起來:“快去洗洗,換上新裙衫罷。”
她使了個眼色,兩個宮女去攙扶紀瑤。
而紀玥並未弄臟衣服,隻是去洗臉,她擔憂的朝妹妹看了一眼,隻見她越走越遠,心裡突然十分忐忑。
不過妹妹應該無事吧?太後很明顯剛才是想利用妹妹逼著自己喝酒,但被妹妹搶去了。
她得快些清洗好去見公主,再求公主去找妹妹。
紀玥疾步而去。
果子酒的酒勁很快就上來了,紀瑤隻覺腦袋一陣發暈,她平時喝得幾口便會醉倒,莫說這一整盅。
但她也不是特彆擔心,畢竟太後是想對付姐姐,她隻是替姐姐喝掉了,如今醉了,不過就難看了點,到時候姐姐自然會接了她一起歸家。
紀瑤恍恍惚惚的由宮女扶著往前。
不知行到一處什麼宮殿,她們把她放了下來,她閉著眼睛,聽到有個宮女道:“將她裙衫脫了,好好弄乾淨,看著是完全醉了,等會送到……皇上……”
她聽不清楚,但感覺這話不太正常。
她們要把她弄乾淨了送哪裡,為什麼提到皇上?
紀瑤眼皮子動了動,想起來,可渾身沒有力氣。
一個念頭慢慢冒了出來,皇太後剛才賜酒該不是針對姐姐,是針對她吧?她故意提姐姐,好激得自己喝下去。
想到太後臉上那一絲滿意的神色,紀瑤心頭一涼。
如果真是這樣,她決不能待在這裡。
然而隻是有這念頭,身子卻完全指望不上,她感覺自己的臉好像要燒起來了,再也沒法思考,最後浮現在腦海的,是一個男人的影子。
楊紹。
他會來救自己嗎?
如果他知道,肯定會來的吧,可是他不在宮裡……
他興許在城外呢。
紀瑤慢慢失去了知覺。
沒過多久,有個身影走了進來,站在她身邊。
小姑娘沾了墨汁的裙衫還未脫去,有些暈染開來,整件上衣都幾乎成了黑色。但她的臉異常的紅,宛如朝霞般的好看。
那人遲疑片刻,彎下腰低聲道:“紀姑娘。”
她無甚反應。
他伸手輕輕碰觸了下她的臉頰。
袍袖落下來,也沾了墨汁。
鼻尖聞到淡淡的少女幽香,他臉色微微一紅,收回手吩咐宮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