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心中好奇,麵上卻不露半點痕跡,“你是打算我燒了這口井,還是自己爬出來?”
“三、二——”她一還沒喊,就從井中爬出了一隻旱魃。她臉色青色,雙目比起其他旱魃的無神,多了一抹的靈動。這隻旱魃竟是開了靈智,有了自己的意識。從她的模樣來看,隻怕她死前也就是十二歲,年輕得令人側目。
“姐、姐。”旱魃有些艱難地開口,因為許久沒出過聲的緣故,聲音聽起來沙啞澀然,像是沒有上油的自行車鏈條。
楊三抬了抬眉,“誰是你姐姐?”攀關係攀到她身上了。
她之所以淡定地同這隻旱魃對話,也是因為她身上沒有半點血腥味,這說明這幾天,她不曾像其他旱魃一樣吸食其他畜類的鮮血,懂得控製自己的欲·望。這對於一個剛誕生沒多久的旱魃來說,十分難得。
她手下有小雨,正好可以收個旱魃,一個代表乾旱,一個代表澇災,正正好。以後哪裡發大水了,就把旱魃派過去!
旱魃揪著自己身上那破爛的衣服。
楊三領著她出去,其他村民見到還有一個漏網之魚,忍不住出聲提醒,“大師,還有一個僵屍呢?怎麼不解決掉她?”
楊□□問道:“她是誰,你們認得出來嗎?”
旱魃用袖子將自己的臉擦了擦,隻是她衣服本來就不乾淨,這一擦,臉上土更多了。楊三丟了濕紙巾過去,她接過紙巾,擦拭著自己的臉。雖然頭發依舊蓬亂,但臉蛋挺清秀的,可想而知長大以後也是個小美人。可惜她的生命也就截止在這一刻,無法成長。
或許是因為這旱魃表現出來的乖巧通人性,或許是因為楊三在場,村民們也沒想象中那麼害怕——反正有這位大師盯著。
其中一個村民認了認,忽的張口說道:“這不是張三寶的兒媳婦嗎?”
另一個疑惑問道:“張三寶不是十六歲就死了嗎?怎麼還娶了兒媳婦?”十六歲連領證都沒法。
那村民訕訕一笑,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去他家喝酒的十一號,聽他們說給兒子結了冥婚,我當時看過她照片,是這長相沒錯。”
因為結冥婚的女孩看起來實在小,所以她才記憶深刻的。
冥婚的確是陋習的一種,並不受法律保護。然而一些人因為擔心自己早夭的孩子在地下沒有人陪伴,還是會偷偷結冥婚。
村民呂富貴忽的意識到不對勁,“不對啊,就算結冥婚,也就是神位牌拿來結,這小姑娘的屍體怎麼出現在咱們村裡了?不會直接將人棺材挖到我們村裡了吧?”
可惜張家他們在兩三年前就搬走了,他們想問都不知道。
楊三問最初開口的那村民,“他大概是什麼時候結的冥婚?”
那村民回憶了一下,說道:“是四年前高考後第二天。”因為當時他閨女參加高考,所以他對於時間記憶深刻。
楊三目光落在旱魃身上,聲音微冷,“她死亡的時間,是在四年前六月十四號。”
從她的麵相她就能看出死亡時間。
這就意味著,這小女孩同張家死去男孩結冥婚的時候,還是個活人。以前結冥婚,一般都是死人和死人結的,活人和死人結的情況鮮少發生。
大白天的,村民們背後不由泛起了一陣的寒意。
其中一個記性好的嬸子說道:“我記得張三寶就是這一天死的吧。”她也是參加過那孩子的頭七的,還唏噓不已,畢竟年紀輕輕就死了,讓張家兩口子白發人送黑發人。
小女孩垂下頭,結結巴巴說道:“他、他們把我關、進、棺材、裡。”許久沒開口說話,讓她說話斷斷續續的,但也足夠讓所有人都聽懂了。
大家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浮現出四個字:喪心病狂。或許在場的村民們,或多或少都有缺點,但真讓他們將活人關棺材中,他們是沒這膽子的。
這張家也太狠心了吧,為了自己兒子地下有人陪伴,竟是活生生地害死一條生命。才十二歲的小女孩,他們怎麼就狠得下心呢?大家忍不住罵了起來。
“這是在殺人吧?造孽啊。”
“他們也不怕睡覺睡不安穩。”
“我說村裡怎麼多出一具沒見過的僵屍,原來是他們搞的鬼。”
楊三其實心中已經默認將這旱魃充作小弟了,小弟被欺負,當然得為她出氣了。
她微微頷首,“走吧,我們去報警。”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村書記忍不住問道:“要是他們咬死不承認呢?”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楊三露出甜美的笑,“那就放她去咬他們,總不能不讓她為自己報仇吧?”
到那時候就關門,放旱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