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滿堂倒是能理解許成祖。
人在年少時總是意氣風發,渾身的傲骨。
可到了中年,被生活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那骨頭就會被壓彎,向生活妥協,學會圓滑。
這本沒有錯,但是劉青文此時爭的不是一件小事,要是硬壓著他認錯,這孩子會顏麵儘失,從此不敢抬頭作人,他甚至會羞憤難當,覺得愧對養他的阿奶。
許成祖這做法就無疑讓他收割劉青文的靈魂。
許成祖是不知者不怪,他知道,怎麼可能去當這個劊子手?
不過林滿堂倒是沒拒絕許成祖。
他找了劉青文,讓他過來跟自己聊聊。
劉氏族人以為他要勸劉青文,趕緊讓他過去。
兩人到了背靜處,林曉瞧見,也趕緊跑過來。
林滿堂看到閨女,有些無語,從前也沒見她這麼八卦,今兒倒是比誰都積極。
林曉衝她爹討好一笑。
林滿堂被女兒這舔狗樣兒逗得差點笑出聲,右手握成拳,輕咳一聲掩飾自己唇角的笑意。
再看向劉青文時,卻見他一直兩眼無神看著家的方向。
“青文,你知道誰在害他們嗎?”
劉青文猛然回頭,“林叔知道?”
林滿堂點頭,“我沒有證據,但是我覺得八1九不離十。”
桂香隻是一個農家女,她很少出村子,所以應該不會與人結怨。如果陶德說的是真的,那背後之人想針對的就是桂香。而桂香身上唯一值得彆人費心思的就是她與劉青文的婚事。
畢竟在許多人看來,桂香能與劉青文定親絕對是高攀,許多人想要分開二人。
比如劉青文的愛慕者和劉氏族長。
劉氏族長打心裡想悔掉這門婚事,要不然也不會因為桂香一出事就過來退親。他想讓劉青文攀高枝,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子,將來對劉青文的前途有所助力。但是劉氏族長最看中名聲,讓劉青文戴綠帽,絕不是個好主意。如果他想分開二人,隻會跟許
成祖商定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既然不是劉氏族長,那就隻能是劉青文的愛慕者。
劉青文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愛慕他的姑娘必定不在少數。但是散播流言必須有一定的經濟實力。這樣的人家可不多。
劉青文迫不及待追問,“是誰?”
林滿堂卻沒回答,反倒岔開話題,“你除族後,想過如何還錢嗎?”
劉青文抿了抿嘴,“我可以教書,你們村三個班的學生,我都帶。一個月也能有四吊錢吧?再加上節禮之類,我一年應該能有五十吊錢。不到十年就還清了。”
林滿堂點了點頭,“那桂香呢?”
劉青文麵露不解,卻還是老實回答,“我自會按照約定娶她過門。”
林滿堂抽了抽嘴角,他可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們成親後,你如何養活妻兒老小?”
劉青文麵色凝重幾分,他仔細想了想,“我會再想彆的法子掙錢。比如學習寫,咱們去長安,那邊就有不少賣得很火。我相信隻要我努力學習,一定也能寫出精彩好看的。”
就衝他這天資,寫出不是什麼難事。
這孩子倒不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林滿堂心裡滿意,卻還是問道,“可是你們會過得很辛苦?值得嗎?”
劉青文沉默良久,麵露苦笑,“林叔,我沒得選擇。我已經被架在這兒了。要麼我站在寒風裡,要麼趴在溫室裡。外麵風雪再大,我也要做我自己,我不想讓我阿奶失望。她臨死前,死死握住我的手,讓我一定要娶桂香進門,我怎麼能辜負她。從小到大,最疼我的人就是阿奶。連我親娘都舍了我,隻有她到死都在為我打算。我不能辜負她。”
說到最後,他眼淚情不自禁落了下來,聲音裡都帶了幾分哭腔。
林滿堂一陣心酸,彆看視線,無意間看到閨女,正抹著淚,顯然也被感動了。
林滿堂歎了口氣,聲音裡帶了幾分蠱惑,“其實你可以不娶桂香。隻要你換個有錢的未婚妻。你不僅能挺直腰板,今後還能衣食無憂。”
劉青文顯然沒想到林叔會這麼說,劈手打斷,“斷無可能。林叔,我與桂香婚事由兩家長輩作主,絕無更改的可能。”
林滿堂笑
了,“既如此,那我便告訴你,據我猜測這流言應該與那書肆東家有關。”
他之前為了給女兒賣書,去過那個書肆,那個書店掌櫃曾提起自己隻有兒子。想來那樓上的女子應該跟書肆東家有關。
劉青文五雷轟頂,不可思議看著對方。
他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書肆東家想要招他為婿,林叔是如何知道的?
林滿堂見他神色有些異樣,笑著解釋,“那天你撿到帕子,我看到是書肆二樓一位戴著帷帽的女子故意落下的。書肆二樓雅間應該是書肆東家才能進的吧?”
劉青文不是個笨人,他要是笨,也不至於年紀輕輕就考上秀才。
他之前一直沒往那方麵想。畢竟他當時就拒絕了對方,想來對方家大業大,不缺好女婿應該不會糾纏他才對。
可誰能想到對方竟然意圖破壞桂香的名聲。
也對啊,桂香從來不出村,她和陶德就算見過麵,也隻可能在小莊村。要是兩人真有私情,流言也該從小莊村傳才對。怎麼可能會從縣城傳開呢?
還有陶德說他跟人辯駁過,他是相信這話的。陶德畢竟是秀才,乾啥想不開向彆人吐露自己和桂香有私情,這無疑是自毀前程。
所以肯定有人暗中推動這一切,混淆視聽,讓流言越傳越離譜,從而毀了桂香和陶德。而唯一能乾出這事的人就是書肆東家。
“他竟然如此狠毒?”劉青文眼裡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之前對方拒絕他的手抄書,他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人家書肆開門做生意,也不一定非得要他的書不可,但是這次對方真的觸到他的逆鱗。
林滿堂看著他,“你打算怎麼辦?”
劉青文從前也知道讀書,沒學過審案,遇到這樣的事難免有些麻爪,他仔細想了想,“等我除了族,我自會去縣城報官。絕不能讓桂香受了不白之冤。”
桂香一個姑娘家,頂著水性楊花的名聲,以後還怎麼活?
反正他自請除族,名聲已經夠壞了,也不可能壞得更徹底。倒不如跟這些人死磕。還桂香一個公道。
林滿堂滿意地點點頭,“那成吧。”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族長二兒子帶著茶樓掌櫃和小二過來了。沒一會兒,有幾個村民將陶德的朋友也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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