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欺負77下(1 / 2)

你彆欺負我 川瀾 10204 字 8個月前

幾場秋雨過去, 東北三省的氣溫跌破新低。

陰天傍晚,縣城主路上車流匆急,隻有一輛價值不菲的黑色越野車停靠在路邊, 吸引了來往不少司機注意。

畢竟小地方,名車少見。

再想繼續去打量駕駛座裡的男人, 卻看不清了,偶爾有人細瞧, 也就能瞥到個陰沉淩厲的側影。

車內,手機正開著免提,陳年的聲音嘰裡呱啦響著:“炎哥, 你劃的東邊這片, 三個市十一個縣, 咱的人都掃過第二遍了,確定沒有,中途碰上好幾夥也在打聽的, 直接按你說的全扭送公安局了。”

顧承炎撕開麵包的包裝袋, 沉默咽下一口。

胃裡明顯不適, 他皺了下眉, 不當回事地繼續吃。

吃完了還要繼續,天快黑了,今晚上有三家醫院要去。

陳年歎氣,小心翼翼提起時間:“兩個月了啊……你說……”

說白了, 他根本不報什麼希望, 本來盲目尋找就是困難重重, 何況得知目標還帶隨時轉移的,那更是沒指望。

整整兩個月了,兄弟們嘴上不說,心裡也都犯了嘀咕。

但陳年不忍心和顧承炎開口,前幾天他趕去見了炎哥一回,炎哥臉頰消瘦那麼多,眼窩深得要凹下去,他看看都心裡直剜,不知道有朝一日萬一小嫂子再見到他,會是什麼感覺。

顧承炎三兩下吃完麵包,隨便喝了小半瓶礦泉水,把車啟動,低聲說:“讓他們停吧,我自己找。”

“……炎哥?!”

“包括你在內,留現在的地方就行了,有變化通知我,其餘的我去找。”

說完他掛了電話,習慣性給秦幼音的微信發了條語音:“寶寶,今天是十一月三號,下午六點,我到了更北邊的蘭縣,剛吃了一個麵包,沒什麼味道,胃有點疼……”

喃喃到後麵,他音量越來越小,低垂著眼簾問:“我想你,你想我嗎?”

越野車彙入車流,等紅燈時,顧承炎愣愣盯著手機屏上的壁紙。

是一個月前從中年女人手裡要來的,那張不夠清晰的音音。

卻是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把這照片翻來覆去地看,一筆一筆鑿進腦海裡,日夜刻著她現在的樣子,心臟疼得抽成一團,又為了找對方向而汲取到星點的慰藉。

音音就在他前麵,差兩個小時而已。

但這兩個小時,又一個月過去。

他再也沒得到她的消息。

顧承炎找完兩家醫院,到最後一家時,已是晚上九點多,他對流程早就熟悉,跑上住院部挨層詢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再把病房一間一間找,直到親眼看過一遍才算。

上到六樓神經內科時,他去護士站啞聲問:“有沒有四五十歲的男患者,長期昏迷,身邊有個小女孩照顧?”

護士擺手說沒有,旁邊另一個護士年輕些,被他外形輪廓吸引,忍不住捅捅同事:“不是有一個明早上要轉院來的嗎?床位都安排好了,跟他說的差不多。”

顧承炎已經邁開的腳步硬生生回轉,一把按在護士台上,幽黑雙眼粲然發亮:“真的?!”

“真,真的啊,”年輕護士被他嚇得一退,“患者是中年男性,植物人,女兒跟著的。”

顧承炎壓住狂湧上來的情緒,乾澀咽了咽,穩了好幾秒才張口:“幾點來。”

“應該七八點,你想找的話明早上過來吧。”

病區熄了燈。

顧承炎在牆上扶了一下,緩步走到電梯口的長椅邊坐下,不敢坐得太隨意,怕萬一是夢給驚醒了,整個人毫無聲息地浸在暗影裡。

七八點,還有十個小時。

才十個小時。

他在長椅上坐了一整夜。

天亮後,顧承炎不坐了,去護士站又問了一遍,到電梯門邊守著,守也守不下去,乾脆下去一樓大廳,在門邊一眨不眨朝外看。

救護車送來的,輪椅推來的,他不錯眼地等到兩三個,但哪個也不是音音。

直到上午九點,他心慌到極點,再次上到六樓,也許醫院還有彆的門是他沒注意的,萬一來了呢。

果然護士一見他就喊:“轉院的都住下了,你咋才來?”

顧承炎耳中一下喧囂一下死寂,艱澀問:“在哪?”

護士一指:“9號2床。”

顧承炎屏住呼吸疾跑過去,僵硬的手掌按住門邊,心跳轟鳴著往裡看。

2床昨晚空著,現在躺了個男患者,在床邊忙著蓋被子的,是個長頭發的女人。

不認識的,陌生的女人。

顧承炎呆站在門口。

護士過來奇怪問:“轉院的就這對父女啊,不是你要找的?”

顧承炎說不出話,緩慢回過身,一步一步沿著走廊往外走,到一樓大廳時,人潮擁擠喧囂,外麵天光大亮。

他雙腿逐漸彎折,不堪承受地蹲下身,把頭埋在臂彎裡,無聲痛哭。

接近中午離開蘭縣,去往下一個目標時,中途會經過一座遠近聞名的寺廟,傳說求簽無比靈驗。

顧承炎勻出半個小時轉道過去,匆匆邁上高聳台階,到人氣鼎盛的求簽處,花最貴的價錢買了不用排隊的名額。

和尚看他:“所求是什麼。”

他說:“找人。”

和尚給他簽筒,他抿唇晃了幾下,一根掉落,上麵寫:“一重江水一重山,誰知此路去又難。”

“下下簽,”和尚遞給他,搖頭,“希望渺茫,留身邊做個警醒吧。”

顧承炎捏著那根竹簽,忽然笑了。

他乾脆利落把竹簽一掰兩斷,手一鬆,劈啪掉在地上,被他踩在腳底下。

和尚震驚瞪他。

顧承炎冷笑說:“我不信。”

他邁下台階,背對廟中菩薩大步離開,頭也沒回。

不信。

他死也不信。

他的人,他找得到,不管前麵還有多少路,他一定能找到。 -

立冬過去,天氣急速轉寒。

十一月中旬,秦幼音和秦宇在距離上次竹縣百公裡之外的地方,已經留了大半個月。

這地方依然是個小城,比家裡要冷上很多,市裡僅有唯一一家中心醫院能安頓秦宇,看起來目標明顯,可因為小城偏僻,地圖上都容易被忽略掉,反而平靜了一陣子。

但平靜永遠短暫。

午飯時間早過了,秦幼音照顧完秦宇進食,去食堂時隻有剩下的一點飯菜,她買了碗半涼的小米粥坐在窗台邊,食不知味咽了兩口,手機又震了。

王闖氣喘籲籲,顧不上用詞文明:“兩個來月,我他媽總算摸著那雜種的巢了!音音,安全起見,你們再轉一次,晚點我安排人過去接!”

秦幼音閉上眼。

兩個多月了,這件案子一再後壓,不斷被新的重的大案頂上,針對段老七的警力一減再減,到現在基本隻有王闖在雷打不動的堅持。

秦幼音托他把秦宇的房子賣掉,換了錢維持醫療,王闖也自掏腰包執意補貼,被她拒絕。

她身邊可見的警察很少了,她也做好了隨時會出事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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