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利當仆人的時間短,對宿源的生活參與不多,精神力探查滯後,沒見到宿源持槍的姿態,就算看見也不一定能認出來。而莫洵在宿家莊園與皇家學院的射擊場裡,旁觀過許多次宿源練習,在神淚房間,他還幫忙製住宿公爵,看著宿源扣下犧牲之槍的扳機,子彈擊中宿公爵的身體。
他認得出宿源持槍的樣子。
不過,宿源沾血確實給莫洵造成了影響。
活生生的宿源來到他麵前,他居然沒有發現,滿心都是皇宮裡的屍體,默許宿源到鬥獸場,直麵蟲獸。
當初殺宿源的就是蟲族。
莫洵要用精神力轉移找宿源,但精神力顫抖紊亂得不受控製,眼前再度出現宿源死時的畫麵,變涼的身體脫離莫洵的懷抱,往後摔落,莫洵下意識伸手想撈,竟然晃神摔倒。這時,敲門聲響起,伴隨侍從的聲音:“陛下,負責辦理公民戶籍的人來了。”
“陛下?”
莫洵嗓音沙啞,緩慢開口:“讓他們找個地方先待著。”
*
這裡沒有給宿源換的新衣服,他清洗掉發絲與皮膚沾的血,用速乾機弄乾頭發,衣服上的少許血漬就隨意擦了擦,布料留下了淡紅的痕跡。宿源帶男人魚搭乘電梯,男人魚單手拉著行李箱,裡麵裝有蟲獸的屍體,他沒將蟲獸屍體裝在儲物裝置,那樣會弄臟裝置內的物品。
男人魚好奇問:“是哪位貴客要見我?”
宿源道:“帝國和海國的兩位陛下。”
他猛吃一驚,失聲道:“謝利陛下怎麼在這裡?”
宿源煞有介事道:“來帝國看許希聲的吧。”
男人魚愣道:“那陛下為什麼不找許希聲,反而待在黑市?”
“因為許希聲睡了。”宿源講出自己的猜測,“謝利可能沒想到許希聲睡那麼早,好不容易抽空來帝國一趟,他不願意見不到人就回去,所以來找情敵的麻煩,打發時間,順便看管莫洵,不讓他搶先見到許希聲的麵。”
男人魚被宿源的說辭唬住,又覺得哪裡微妙的不對。
他陷入沉思,都沒注意到宿源直呼兩位陛下的名字,習慣性沒帶敬稱。
宿源覺得,因為他像曾經奴役莫洵和謝利的貴族,所以他們的態度奇奇怪怪。
不是像,他本就是奴役過兩位陛下的萬惡貴族,幸好沒暴露。
等男人魚帶蟲獸屍體進包廂,莫洵與謝利的注意力就不會都在他身上,幫他辦理公民戶籍的人員也該到了,宿源跟著他們離開後,白瑾池找到他,帶他離開就方便得多。
宿源心情輕鬆來到包廂前,抬手敲門,莫洵平靜的聲音傳出:“進來。”
莫洵先前都不出聲,默認侍從開門,現在竟然搭理宿源了。
宿源意識到這點的同時,已經打開包廂的門,一隻帶有薄繭的手將他拽進去。
男人魚呆滯站在門口,目睹宿源被人類帝國的陛下緊緊抱著,瘦弱的身體幾乎嵌入莫洵懷裡。
侍從已經離開包廂,辦戶籍的人也不知道在哪,宿源被拉進屋時,看見占滿莫洵雙目的紅色,腦子發懵,莫洵早已持有控製血脈副作用的方法,怎麼又失控到這個程度?不會還想咬他吧,宿源按捺住翻湧的思緒,繼續演戲,裝出惶恐不解的樣子:“陛下?”
莫洵的血脈副作用稍微緩解。
抱著就能緩解他血脈副作用的人,隻有一個。
猜測徹底得到驗證,莫洵不由自主將宿源抱得更緊,臉埋進宿源頸間,淩亂濕熱的吐息灑在他的皮膚上,喉嚨被情緒堵塞,說不出話。
熟悉的感覺喚起宿源的回憶,他下意識想掙紮,最終忍住了。
不能暴露,他隻能寄希望於謝利有點用。
宿源顫顫巍巍道:“謝利陛下?”
莫洵身周混亂的精神力,一直擋著謝利的查看,謝利聽聲音,大致分辨出莫洵在做什麼,驚疑不定。莫洵懷裡奴隸求救的語氣,不像強勢嘴硬的小少爺,但對人類缺乏同情的海國陛下,莫名動了惻隱之心,強行刺穿莫洵的精神力,大步上前拉住宿源的手臂,莫洵的反應簡直像瘋狗,謝利毫不客氣反擊,整間包廂被摧毀得不成樣子。
莫洵的狀態不正常,謝利冷靜找到機會,將宿源拉到自己這裡,身體在慣性作用下,向後跌進崩塌一半的長沙發,宿源坐在他大腿上,臉撞到謝利的胸膛,眼尾生理性發紅。
緩了緩神,宿源直起身,發現自己的手壓住了謝利的衣擺,勒出勁瘦的腰線,白色T恤的下擺微微掀起,露出點流暢性感的人魚線。謝利的銀白發絲微亂,在燈下泛著光澤,無神的藍眸沒有焦距,仿佛任人□□,豔麗得驚心動魄。宿源清楚,這條人魚睚眥必報,被他的外表蠱惑落入陷阱,就會萬劫不複,他記得謝利先前的惡意,挪動著想下來。
然而,謝利的反應更像宿源是頭洪水猛獸,慌忙要與宿源拉開距離。
莫洵過來握住宿源的手腕。
謝利顧不上拉開距離,抓住宿源另一條手臂。
有人注意到這間包廂的動靜。
老板知道這裡的貴客不能打擾,禁止彆人來。
門外的男人魚覺得自己應該離開,又不太想離開。
他覺得宿源長相不錯,先前在鬥獸場,也有觀眾覺得他漂亮可愛,但相較於真正的美人還是有差距。結果,宿源衣衫淩亂,被兩國陛下夾在中間,因為撞到謝利的胸膛,眼裡的水霧尚未消失乾淨,竟令人有些心猿意馬。
來的路上,宿源言之鑿鑿分析兩位陛下與許希聲的感情糾葛,轉眼間自己卻被欺負了。
“……是不是少爺?”
謝利的眼睛再瞎,也能察覺莫洵的不對。
奴隸的表現不像小少爺,尚不夠打消他的懷疑。
謝利的精神力不再躲避,細致探查宿源的全身。
他用手摸索宿源的臉,看宿源有沒有使用物品改變五官。
謝利惡劣的態度消失無蹤,切換出可憐的表情,用撒嬌的語氣:“是少爺就告訴我好不好?”人魚誘哄的動聽聲音,帶著一絲期待的顫抖,能令人沉醉其中,向他吐露全部實話,“那些想獻祭你的老家夥都沒威脅了,我的父親也沒機會再打你的主意,不用怕。”謝利本要保證宿源的安全,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心裡驀的刺了下,喃喃道:“你怎麼能淪落成奴隸,以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宿源想,我怕的就是你們。
“什麼少爺,陛下說的是誰?”宿源皺眉道,“我想離開,給不給我公民戶籍了?”
聽出宿源的意思,莫洵忽然鬆手。
宿源不想暴露身份,他要幫忙瞞住謝利。
緋色攀上謝利的脖頸,往臉上蔓延,是快進入發熱期的征兆,謝利的發熱期越來越嚴重了。
一條發熱期的人魚,也不難騙。
莫洵掐了掐掌心,打發掉謝利,他有的是時間與宿源交流,問宿源怎麼會淪為奴隸,不用急。
忽然,白瑾池的聲音響起。
“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