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江折容所在的江家,也是這次受邀參加婚禮的家族之一。
桑洱的神經一下子就繃緊了,視線迅速地在江家的隊伍裡遊走了一圈。
上一次,偶遇江折容後,桑洱就暗中打聽過,江折容的家族,世代居於江陵。
江陵這個地名有點耳熟,桑洱確信自己去過。梳理了半天回憶,桑洱記起來,當年,她在謝持風路線觸發的第一個主線劇情【心鬼禍】,就發生在江陵主城西邊的大禹山裡。
那一年,江陵本地的仙門世家已經門庭敗落,人去樓空。百姓受邪祟所擾,求助無門,才會不遠萬裡地寫信給昭陽宗,求他們除祟。
算一算時間,【心鬼禍】正好發生在距今七年後。
如果這個敗落的仙門世家真的是江家,那麼,他們最遲在今年年底就會開始衰敗了。
但是,眼前這一行江家修士,個個都是英姿勃發,意氣風發的模樣,不見一絲陰霾。桑洱實在想象不到,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這個家族在短短幾個月內就急轉直下。
係統:“世事難料。”
桑洱:“也是。”
這種大家族,十之**都是表麵風光無限,內部明爭暗鬥、互生齟齬。說不定是之後發生了某些重大變故,才會由盛轉衰的吧。
回歸正題。經桑洱的打聽,江家同一輩分的人們,姓名的第二個字都是相同的。再加上江折容親口說過自己有個哥哥。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兩年多後登場、挖走桑洱的妖丹的江折夜了。
本還想觀察一下對方是什麼人。可惜,看了一圈,桑洱都沒看到和江折容形貌相似的人。
江家修士的落腳地似乎不是眼前的客棧,隻是路過而已。很快,就消失在了擁擠的人潮裡。桑洱還想看清一點,不由自主地伸長脖子,身子外傾,險些沒抓穩。
下一瞬,她感覺到腰部一緊,被抓了起來:“唔!”
伶舟將她捏在手心,垂眸,問:“在我衣服裡動來動去的,在看什麼?”
桑洱微弱地掙紮了幾下:“主人,我什麼也沒看。”
桑洱最近換毛,毛變薄了,原形卻因妖力長進而大了一圈。肚子上多了一團肉,軟綿又有彈性的一隻,比原來更好揉捏了。
伶舟有一段時間沒有這樣抓她在手心,肆意地玩了,發現手感頗好,就忍不住多捏了她幾下。
桑洱被搓揉按扁,反抗不了,黑豆豆眼流露出了一絲羞憤,肚皮被刮得癢乎乎的,忍不住蹬了下腿:“主人,快停下來,會被彆人看見的!”
看到桑洱背部的毛都亂糟糟地炸了起來,伶舟哈哈一笑,終於大發慈悲地鬆了手。
桑洱趕緊逃了,咕嗤一下鑽回了他的衣服裡,不敢再冒頭了。
那廂,師逢燈終於出來了。
烈日當空,師逢燈用手遮了遮太陽,走了過來,悻悻然道:“整個沙丘城都人擠人,這客棧也隻剩下兩個房間了。好在觀寧宗給那些收到請帖的人安排了住所。要不是這樣,估計更難搶房間。我看啊,再去彆處問應該也沒位置了,所以我剛才已經交錢了。你和小耗子住一間房,沒問題吧?”
桑洱聽見,就望了伶舟一眼。
伶舟無所謂道:“行。”
數不清多少年的時間裡,他習慣了獨來獨往,並不是很挑環境。但是,以前的他是不喜歡和彆人共享房間的。
這幾個月,身邊多了一隻叫桑桑的小妖怪。她像是無色無味的空氣一樣,總是出現在他的身邊。隻要一回頭就會看到她,一碰杯子就看到裡麵有熱茶。到了最近,她還開始趁他睡覺時,進入他的寢殿,輕手輕腳地做事。做完了,就會乖乖趴在旁邊陪他。
有時,她還會化成原形,在他的背上滾來滾去,給他捶背。錘著錘著,她大概也是累了。好幾次,伶舟醒來時,都發現心口沉甸甸的,窩著一團睡著了的毛球。
這小妖怪,無聲無息地軟化了他的防線,入侵到了他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久而久之,伶舟已經習慣房間裡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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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房間四四方方的,采光極好。鬆木床非常寬大,睡三個人也綽綽有餘。東南角的窗台上擺放了薄荷草,鬱鬱蔥蔥。薄荷草下,是一張硬邦邦的長木凳。
還有差不多半個月才到婚禮。桑洱估計自己有一半時間都要睡在這張長木凳上。等體力恢複後,她化成人形,出門找客棧的小二要了一床被子來備用。
走廊上,時不時地,就會有各宗派的修士和她擦肩走過,桑洱難免有點兒緊張。好在一切順利,沒有人看出她的真身。
看來,妖氣這種東西,還得是道行極深的修士才能一眼看破。
搬著被子回到房間,桑洱挽起袖子,鋪好了一張小床,坐在上麵。抖了抖乾坤袋,裡頭的黑蛋還沒有動靜,桑洱越過了它,拿出了一個小紙包。
紙包裡滿滿都是碧殊草的花,曬乾後彆有一番風味,可以當成薯片。桑洱脫了鞋子,靠在牆上,“哢嚓哢嚓”地吃著。
師逢燈和伶舟出了門打探消息。他們回來後,桑洱才得知,外麵的情況收嚴了。
原來,這次為獓狠而來的人太多了,還沒到婚禮當天,就已經有人渾水摸魚,試圖進入觀寧宗。為了解決麻煩,觀寧宗不僅加強了結界,增加了巡邏的弟子,還收嚴了放行的條件。本來,賓客們隻要拿著請帖就能進山門。但是,請帖這玩意兒太容易被偷梁換柱了。所以,觀寧宗重新為賓客發放了玉牌。玉牌在交付時就行了認主儀式。這樣,即使被人偷走了,小偷也用不了。
在這種情況下,想弄到一塊認自己為主的玉牌,也不是毫無辦法的。隻是要比請帖多費一點功夫。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玉牌的現主人自願解除和它的關係,玉牌就能易主了——當然,這事兒得偷偷進行。
距離婚禮還有大約五六天時,桑洱就得知,伶舟他們打聽到了消息。
沙丘城的一家地下靈石集市裡,傳出了一點風聲,說有無主的玉牌可以售賣。消息的源頭,是魔修中一個頗為有名的二道販子組織,代號為無常門。這群魔修平日行蹤詭譎,偏偏人脈又很廣,哪裡有利益就往哪裡去。這次,應該也是聽說了觀寧宗的玉牌千金難求,才會流竄到沙丘城“擺攤”的。
消息傳來後,伶舟和師逢燈都喬裝了一番。桑洱化作原形,蹲在伶舟肩上,隨他與師逢燈一起去了靈石集市,找到了西南麵的一座陰森森的當鋪。
無常門的人眼睛毒辣,很會識人,有些修士過來碰運氣,他們連放都不會放進去。但一看到伶舟,他們就主動讓開了位置。擰動牆上的機關,隻聽轟隆隆的幾聲,當鋪的圍牆滑開了,露出了後方的一條密道。
密道十分昏暗,壁燈點著火。裡頭的空間非常大,一些房間裡,似乎還放了籠子,籠中有困獸妖怪。
桑洱忍不住蜷了蜷尾巴,朝伶舟的身邊靠了靠。
密道的儘頭是一個房間,無常門的門主坐在了桌子後麵等他們。他戴著麵具,辨不清美醜老少,指甲塗得猩紅,嗓音陰柔,卻辨得出是男人的聲音。
門主打了個響指,手下就端了一個錦盒上來,裡頭果然放了兩枚玉牌,光澤掠動,一看就是真貨。
師逢燈與伶舟交換了一個眼神,才開口問那莊家:“你想要什麼?”
“你的話,我要三千塊靈石。”門主看著師逢燈,隨後,轉目到了伶舟的方向,長甲指向了他肩上的桑洱,嘻嘻一笑:“你的話,我要你用這隻妖怪來交換。”
什麼?!
桑洱吃了一驚。
師逢燈奇道:“同樣是買觀寧宗的玉牌,為什麼你開的條件不一樣呢?”
莊家雙手交叉,托著下巴:“沒有為什麼。你換還是不換?不換就走。”
桑洱正不知所措,就忽然感覺到,自己被伶舟從他的肩上捏下來了,放到了桌子上。背部被一隻手指往前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