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桑桑的耳朵一動,忽然捕捉到了一聲突如其來的重物落地聲,還伴隨著連環的瓷器碎裂聲。
如果現在是白天,她多半是聽不見這種聲音的。可在萬籟俱寂時,再細微的聲音都明顯起來了。桑桑抻直脖子,確定那聲音是從府中傳來的——似乎是江折容的房間方向。
鬨出那麼大動靜,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桑桑匆匆趕了過去。一進小院,就看到江折容的房間果然亮著燈,門還開著。桑桑提起裙擺,跑上台階,就被屋中的場景嚇了一跳。
這兒好像被狂風掃過一輪似的,桌椅翻倒,紗帳撕裂,江折容平臥於床上,麵露痛苦之色,衣裳敞開,心口的肌膚竟攀爬、流轉著熔漿似的金紅色光芒,詭異又華美。始作俑者,則是一股橫衝直撞的漆黑霧氣,它似乎很想逃出這個房間,但不管怎麼衝撞,都失敗了,隻能一縷縷地被江折容胸膛的那片光芒吞噬了。
桑桑看呆了,僵在門邊,餘光忽然看見,江折夜竟然也在這裡,而且,似乎是與那股漆黑的霧氣搏鬥過,嘴角溢出了一縷血暈,靠在了門邊。
桑桑立即跑過了,攙住了他:“你沒事吧?”
一看見她,江折夜目光一沉,口吻有點嚴厲:“你過來做什麼?”
“我出來散步,聽見聲音就過來了。”桑桑擔心道:“折容他怎麼了?”
如果她沒認錯的話,被江折容吞噬的那股力量,她曾在扶桑鬼的妖丹上看過。但是,這似乎隻是繚繞在上方的力量,而不是那顆妖丹本身。
隨著它完全沒入身體,江折容的痛苦神情也如潮水般褪去,恢複了平靜。
一切都偃旗息鼓了,唯有這片廢墟似的房間,證明了方才發生了什麼。
桑桑似乎明白了什麼,一陣心驚——難道說,江折夜去殺扶桑鬼,就是為了拿它妖丹裡的力量救江折容?
江折夜不顧自己也受了重擊,快步上前,坐在床邊,拿起了江折容一隻手,為他輸送靈力。
桑桑生怕打擾他,守在旁邊,等江折夜收手了,才關切地問:“他還好嗎?”
江折夜的眉宇流露出了一縷疲色,將弟弟的手塞回了被子裡,說:“穩定下來了。”
“他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在除祟時落下的舊疾嗎?”
看著她那不依不饒、寫滿了擔憂的雙眸,江折夜垂下眼,最終,隻說了這麼一句:“不是,是為了護著我。”
就在這時,江折容的情況又出現了反複,打斷了這場對話。桑桑自然不敢再插嘴。
就這樣,一個晚上,江折夜都衣不解帶地守在床邊,隔一會兒,就給江折容輸送靈力。桑桑雖然沒走,但撐了太久,也忍不住有點犯困了。
漫長沉寂的深夜,江折夜忽然感覺到,肩膀一沉。他側頭,才發現桑桑因為困倦,居然靠在他身上,睡著了,微微嘟著紅唇,流露出了幾分稚氣。
很難想象,是這樣一張嘴,一直纏著他,吐露著那些要孩子的話。
他頓了頓,給江折容掖了掖被子,就將她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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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桑桑是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醒來的,鞋子脫了,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邊。
不難猜到,到底是誰送她回來的。
桑桑坐起,懵了一會兒,昨晚的一幕幕竄入腦海,什麼睡意都沒了。桑桑穿好鞋子,趕了過去。
江折容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到了傍晚,江折容才緩緩轉醒,察覺到自己床頭趴著一個少女。
桑桑正在玩著他的頭發。發現他睜眼了,瞬間彈了起來,驚喜道:“小道長,你終於醒了!”
江折容被她扶了起來,還沒說話,一杯水就殷勤地遞了過來。
盛情難卻,他隻好接過來,喝了一口,手指收攏,攥住了瓷杯:“……你怎麼會在這裡?”
桑桑望著他,小聲說:“小道長,我不想瞞你,但昨晚的事情,我都看見了。”
江折容眸色微變。
“我問了你哥哥,他隻說你是為了他才變成這樣的。”桑桑拿過了他手裡的杯子,放在旁邊:“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我猜,你是在三年前,江家出事的時候……變成這樣的吧。”
畢竟,三年前她可沒聽說江折容身體抱恙。縱觀他的人生,這三年間最大的一個坎兒,也就是家變了,桑桑自然會往那方麵聯想。
桑桑抓住他的手,認真地說:“小道長,雖然我不是很厲害的妖怪,幫不了你很大的忙,但說不定也能儘些微薄之力,哪怕是聽你吐吐苦水也沒問題。如果你願意,我隨時都能當你的聽眾,保證聽完會爛在肚子裡,絕不會往外說!”
江折容原本不願說,並非不信任桑桑,隻不過是不想讓這些醃臢事臟了她的耳朵。
但既然她都看見了,又猜到了幾分……被她那雙注滿了擔憂的清澈眼眸凝視著,江折容默然了片刻,終於拗不過她,開了口。
事情起因果然是和江家家變有關。
江家雙璧的父親,即江家家主,名喚江守一。當年,由於疏忽不慎,沒護好妻子,讓她被妖怪所害,從此,悔恨交加的他便常年閉關,不問世事。因膝下雙子年幼,家族事務,則都交給了他的弟弟江含真代為打理,這也是“代家主”之稱的由來。
本來說好了,等江折夜到十八歲時,江含真就會將家主的權力還給他。但到了移交之時,江含真反悔了。江家的內亂、崩塌,也是因此而來的。
在紛爭之中,江折容為兄長擋住了致命一擊,被一個陰邪的攝魂法器所傷。金丹受遏,心魂缺失。隻能依靠一些蠻邪的力量,去維持心臟的正常運轉。
金丹受遏,倒是挺好理解的,就是不能用靈力了。桑桑聽完了,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江折容這兩天根本沒有佩劍。她眉毛豎起,心疼又憤慨,可罵人的詞彙又有點匱乏,捏拳道:“你那個叔叔,真不是東西!”
一說完,她又盯著他的心口,咬著唇,不由分說地靠了上來。
感覺到她柔柔暖暖的身軀就鑽到了自己的懷裡,耳朵貼上了他的心口。江折容一僵,臉突然就紅了:“桑桑?”
“噓,你彆說話。”
桑桑屏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聽了片刻——他的心跳,跳動很有力的,也沒有了昨天那種滾燙的觸感了。
桑桑一噘嘴,終於直起身,不放心地問:“小道長,你除了發作的時候,平時這裡會痛嗎?有其它感覺嗎?”
紅暈已經漫上了江折容的耳垂:“我沒事的,你彆擔心。”
就在這時,門外投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江折夜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睛深不見底地看著他們,說:“吃飯了。”
飯中,桑桑一直在默默注意江折容的表現,他確實沒什麼異樣,她才勉強信了他的說法。
也許,真的就是隻有發作的時候才那麼凶險吧,平時似乎沒什麼禁忌。
唉,那個壞人搶走了江折容心臟的一部分,如果可以找到他,把東西搶回來,江折容就能恢複健康了吧。
既然這樣,她還是正常和江折容相處吧。因為她有種直覺,如果她把江折容當成需要特殊照顧的病弱之人來看待,他一定會不開心的,所以,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當夜,因為江折容才剛好起來,桑桑也暫時不好鬨著他了,催他早點回去休息,自己也溜之大吉,回了房間。
隻是,這時間睡覺有點太早,桑桑在房間呆了一會兒,也有些坐不住了,就晃到了花園裡。
她蹲在魚池邊,拔了一根草,伸進水裡晃,逗著那些胖乎乎的錦鯉。
這時,後麵傳來了腳步聲。
作者有話要說:桑桑給小江戴的純真濾鏡有10米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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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目前隻是有點危機感,還沒有受到嫂子文學的真實衝擊。
下章就可以進入哥哥棒打鴛鴦+弟弟發現認錯人的真相兼且開始在沉默中發瘋的階段了。(吐煙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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