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迅速摔入草叢後,避開了前麵魔修的視線,隨著身子碾過地麵,身上粘上了不少碎石塊,她沒怎麼在意,一溜煙爬進了草叢較深的地方,躲到一顆樹下、一塊略大一點的石頭後麵,擋住自己的腦袋。
然後靜靜感知了一會兒,待路邊的車輪軋過之後,再沒了聲音,也沒人靠近,這才放鬆心神下來,喘了幾口氣。
沈玉右手捂著自己的左臂,臉上泛著不太自然的蒼白,嘴唇卻漸漸的升起一抹紫色。
然而此時周邊並沒有什麼東西能讓她看清自己的模樣,等到她察覺自己身體的異樣時,唇色已然變得深紫。頭暈目眩感襲來之際,沈玉眼睛睜開一條縫,右手在背後摸索,很快摸到一處凸起的石塊,一把將石塊拽下。
“嘶。”
石塊與皮膚撕裂的那點痛楚讓沈玉忍不住發出了點聲音,可是這點疼痛,並不能讓她清醒過來。最後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她頭一歪,額頭不小心磕到了石塊上,蹭出一點傷痕,接著倒在了地上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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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何時,眼前一片黑暗,隻聽得到耳邊那點響動。
那聲音一下一下的響起,方位聽上去像是一下偏左一下偏右,腳步聲有一點緩慢又很均勻。
沈玉微微動了下,試圖找到點力氣,讓自己能翻個身或者離得遠點,又或者,能召喚她的靈劍,但是這幾樣當初對她來說再輕鬆不過的事,此時卻變得異常艱難。好像使出了幾百倍的力氣,卻隻能做出螞蟻大小的挪動。
她能聽到,好像有人在靠近這裡。
這促使著沈玉心中越來越急,額頭的汗珠極快地往外冒,甚至有一滴順著額頭滑了下來,落在了她的眼角上,她卻隻能維持這樣一個姿勢,動彈不得。
最終,那個聲音停在她的身邊。
沈玉閉著眼,等候判決。
靜默了一會兒後,身邊站著的人有了動作,緩緩蹲下來,壓彎了草叢,伸出一隻手——撿起了她旁邊的黑色的小石塊。
倒在地上的人呼吸很平穩,好似陷入了深睡或者昏迷中沒有醒來過。
那個人看了會兒,把石塊扔入自己身後足有人那麼高大的背簍裡,再次伸出手——摸上了沈玉的臉。
粗糙的手掌在沈玉的臉上摸索著,皮膚的褶皺告訴著她,邊上的人似乎是一個老人。
那個手移了移,把遮在她臉上的亂糟糟的長發抹開,之後就再也沒動過。
沈玉等了等,等到了邊上這個人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
從這個聲音,她大概判斷出,貌似是一個老婆婆或者是老婦人?
老婦人盤著頭發,穿著深色的布衣,看著就是方便乾活的,卻並不簡陋也並不貧困,她站起來,抬眼,又伸出腳在沈玉周邊一米內開始走動,沒過一會兒她彎腰撿起來一把劍。
老婦人拿著劍拍了兩下手,感受了下,笑了一聲:“真安靜的劍啊。”
一把聰明的、會裝死的、蓄勢待發的靈劍。
她說完,就隨手把靈劍扔到了背簍後。
“彆想著偷偷溜走。”老婦人說,“我還會把你主人帶走。”
安靜的靈劍被月光照射的閃過一抹安靜的反光,好似在回應什麼。
老婦人又走回去,兩隻手抓住沈玉的手臂,抬起人的上半身,又道:“給你主人讓讓。”
下一刻,她突然將沈玉整個人抓了起來,穩準狠地扔到了後麵的背簍裡,背簍中的靈劍非常靈巧的抬了一抬,好讓它主人能安全又穩當的落到簍子裡,免得一下子被下麵的石頭紮到了。
月色之下,已是幾乎是一頭銀發中隻有幾縷黑發的老婦人,背著一個成年人,弱小的身軀卻腳步穩健地往魔焰穀內走去,她隨意地翻出一塊黑布,蓋在了自己身後。走了兩步後頓住,抬手在背後凸出的背簍上摸了摸,然後再一壓,把靈劍探出頭來的位置壓倒背簍下,又換隻手摸了摸,把另一邊歪出來的頭按了下去。
“好在簍子大喲。”老婦人嘀咕了一句,接著走到了城門。
兩名魔修看到她,叫了一聲:“今兒撿的挺快啊。”
老婦人說:“快?沒看到什麼好東西當然快了。”
她說著,翻手扔出兩塊黑色的石頭給他們,這兩塊石頭不同於先前刺破沈玉的那顆,卻又很像,隻是它的黑色更純淨些,而石塊的截麵也很整齊,看著也不小。
兩魔修接過之後,顛了顛,毫不客氣地塞到自己的儲物袋裡:“丁姨,今天這麼大方?”
老婦人說:“雖然沒看到什麼好東西,但是撿了兩個藥材,還有些碎石,也算還可以了。守夜辛苦了。”
兩魔修笑說:“應該的應該的。”
他們見她步伐輕盈,也並未檢查什麼,就放她進去了,還說道:“丁姨,回頭代我們跟主事問問好啊。”
老婦人頭也不回地說:“欸。事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