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落地窗外, 慘淡的灰雲沉甸甸壓著這座城市。
狂風大作。
楊吱心不在焉地咬著筆頭, 蘇北北敲了敲她的腦袋:“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迷。”
楊吱問蘇北北:“如果有件事, 一直拿不定主意, 你會怎麼辦呢?”
“像我這種選擇困難症, 經常會有拿不準注意的時候,如果真的不行,battle對決擲硬幣決定誰先唱, 你就擲硬幣選擇唄。”
楊吱連連搖頭:“太草率了吧。”
“本來這就是拿不定主意的下下策啊,如果你心裡有主意的話,乾嘛還糾結。”
楊吱想了想,覺得蘇北北說的話還是有三分道理, 她從包裡摸出一枚一元的硬幣。
她念叨著,如果是數字, 就答應寇響幫他伴唱, 如果是牡丹花就不答應。
楊吱拇指將硬幣彈上天,落手背按住。蘇北北趕緊湊過來, 緊張地看著她的手指縫,一點點挪開。
牡丹花。
蘇北北拍了拍楊吱的肩膀:“暑假乖乖在家複習吧, 彆想入非非了。”
楊吱看著硬幣背麵盛開的浮紋, 有點不甘心:“再來一次。”
又擲了一次硬幣,這一次,同樣是牡丹花。
蘇北北挑眉:“天意。”
楊吱還偏偏不信邪了, 她換了枚硬幣,又投擲了一次。
還是牡丹。
“撞邪了吧。”
蘇北北眯著眼睛鄙夷說:“所以, 其實心裡早已經有決定了吧。”
“唔”
楊吱收走了硬幣,同時收走了桌上的作業本:“快下雨了,沒帶傘,我先回去了。”
“急什麼啊,等雨停了再走唄。”
“不了。”楊吱已經背上了小書包,匆匆走出圖書室大門。
圖書館距離家並不遠,穿過幾條街區就到了,楊吱一路上匆匆回趕,周遭狂風回旋,挾裹著枯枝敗葉四下裡胡亂奔走。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遠處天際灰雲翻湧,狂風將盛夏的悶熱驅散了。
楊吱剛出了圖書館沒多久,便有豆大的雨珠拍打在她的臉上。
隨即大雨滂沱而下,不給人任何反應的餘地。
周圍行人紛紛退散躲避,楊吱也趕緊躲到了街邊商戶的櫥窗屋簷下。
盛夏的暴雨來得快也去得快,楊吱準備等這一陣雨勢過了再離開,可是沒想等了小二十分鐘,大雨卻絲毫沒有停止的趨勢。
天色越發暗沉了下來。
恰是這時候,她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
寇響。
“在哪裡。”
“啊。”
“我問你,在哪裡。”
聽筒那邊,能聽見嘩啦啦的落雨的雜音。
“我在正新街這邊的seven躲雨呢,乾嘛啊?”
嘟嘟嘟
她話還沒說完,寇響已經掛掉了電話,楊吱蹙了蹙眉頭。
莫名其妙。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有些餓了,索性進seven買了個微波爐加熱的三明治,走出門,熱乎乎一口咬下,剛抬頭便望見雨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走近。
他撐著黑色大傘,帶著一聲凜冽的肅殺之氣,氣勢洶洶朝她走過來。
嚇得楊吱手裡的三明治都差點掉了。
寇響走到屋簷下,收了傘,雨傘尖不住有水珠嘩啦啦滾落,他平靜地睨了她一眼。
楊吱趕緊往後挪了挪,大口大口咽下了嘴裡的三明治。
寇響翻了個白眼:“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楊吱聽他語氣裡沒有什麼刀槍棍棒,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吃著三明治。
寇響伸出濕漉漉的手掌,薅了薅她得頭發,柔聲說:“濕成這個樣子。”
楊吱目光上移,想說本來沒有濕,被你這手一摸,就濕了。
寇響叉著腰在簷下站了會兒,楊吱則坐在公共排椅邊,一口一口嚼著三明治。
“你怎麼來了?”
“買包煙。”
“你早說,我可以給你帶啊。”
“你不知道我抽哪種。”
“你可以告訴我。”楊吱不依不饒:“所以,不是過來買煙的吧。”
“這個時候,抖什麼機靈。”
他回過頭來居高臨下睨著她:“我來抓貓。”
“抓什麼貓啊。”
“某隻吃了就跑的狸花貓。”他輕哼一聲:“忘恩負義。”
楊吱撇了撇嘴,繼續小口嚼著三明治。寇響將傘靠牆放著,然後坐到她的身邊。
一坐下,楊吱變能感覺到周遭空氣的溫度都高了幾分,他身體就像個火爐似的。
他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領,驅散身體的燥熱。
“你不生氣啦?”她問他。
“我沒生氣。”
“還說沒生氣,臉都耷拉得跟狒狒似的。”
水珠子順著屋簷嘩啦啦地掉下來,宛若珠串綿延不絕,楊吱抬頭望了望朦朧的雨霧,又從包裡摸出一枚硬幣放在手背。
“如果是牡丹花,我跟你去S城參加比賽,如果是數字,我不去。”
“能不能彆這麼草率,喂!”
寇響話音未落,硬幣已經彈飛了出去,回落到她的手背,楊吱趕緊用另一隻手捂住。
寇響附過身來,瞪大眼睛,緊張地看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