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月的手仿佛被燙到一般, 迅速收回。
同時還將身子往角落縮了縮,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他是個多可怕的怪物一樣。
秦晝好整以暇, 掀眸瞧她, 唇角那點笑意依舊平緩:“是不想看,還是不好意思看?”
這句話的語速極為緩慢, 生生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曖昧來。
房間內的線香還未燃儘, 如同身處寺廟般的莊重氣息盈滿整間屋子。
本該讓人清心靜氣的味道, 偏偏在此時好比點燃引線的火苗。
秦晝將周凜月摟回懷中, 毫無防備的周凜月直接跌了進去,坐在他的腿上。
因為恐慌而下意識將他脖頸摟緊。
對於她的反應,他好像很受用。
“等你主動一回, 比讓你喜歡上我還要難。”
這句染上淡淡笑意的話,像感慨,卻又不似感慨。
好像隻是隨口的一句玩笑話。
周凜月在他懷裡有些局促,那種緊挨在一起的觸感讓她想要立刻逃離。
他似察出她的意圖來, 摟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
“怕什麼,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他故意停頓,笑意輕浮, “當然,不該做的也做了。”
她穿了件棉質的上衣,薄薄一件,遮住她誘人的身材。
秦晝的手指勾著衣擺往上扯,直到細腰露出一小截雪白來。
沒了任何遮擋, 他的手貼著她的腰,掌心的溫度並不炙熱。
但卻在逐漸升高。
“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沉到幾乎隻剩氣音,他低下頭去, 唇瓣擦過她敏感的耳垂,啞著聲音重複問了一遍,“嗯?”
有點癢。
分不清是貼放在腰上的那隻手,還是耳邊被吻到癢。
她瑟縮著脖子想往一旁躲。
可躲來躲去,也不過還是在他懷裡。
好比幼童捂著自己的眼睛玩起了躲貓貓。
秦晝捏著她的臉,半強迫地讓她與自己對視。
“起了個頭,又不收尾。”
壓低著笑,卻又像帶了幾分恐嚇,“在我這兒可沒這樣的規矩。”
周凜月悟出他話裡的意思。
襯衫夾是她自己好奇,挑起一切後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她眼神無意識的往下放,她坐過的地方,挺闊的西褲麵料也被壓出幾道褶皺來。
內裡襯衫夾邊緣的輪廓更加明顯。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構造,但她見過秦晝佩戴在手臂上的袖箍。
他曾經單手將它摘掉,綁住她不安分掙紮的雙手。
想到這裡,周凜月的臉因為羞愧而泛紅,她移開視線。
一改剛才的閃躲,語速極快的說出:“不看。”
秦晝倒是為她這個反應感到新奇,柔弱慣了的兔子某天突然鼓起勇氣給了你一爪子。
他輕聲笑笑,周凜月從他懷裡起身,他也沒急著將她拉回來。
而是靠著牆,坐姿懶散:“沒什麼話要和我說了?”
他不光是褲子,襯衣上也儘數褶皺。
都是剛才周凜月在他懷裡掙紮導致。原本打算離開的人又被他這番給弄懵,停下腳步:“什麼話?”
秦晝端詳著她的表情,像是要從這張還沒他一隻手大的小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譬如蒙騙,偽裝,抑或是,敷衍。
可沒有,不論是那雙眼睛還是她此刻的神態,都清透乾淨到如同一顆透明的玻璃珠,一張白紙。
秦晝笑著點了點頭。
他沒有繼續說什麼,隻和她說了一句晚安,便起身離開了。
屋子裡除了線香留存的味道之外,又多了一點他身上的清冽氣息。
像銜了薄荷的雞尾酒。
讓人仿佛置身高山懸崖,輕晃著身子往下墜,一陣驚慌之中又突然驚醒。
驚覺自己仍舊踩在實地上,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假象。
周凜月看見桌上的打火機,應該是秦晝放在這兒忘了拿走的。
可他剛才分明沒有抽煙。
周凜月想了想,還是拿著那個打火機起身,敲開了秦晝的房門。
他剛好在換衣服,襯衣才套上身,領帶也鬆鬆垮垮的搭著。
一邊長一邊短。
看這情形,八成又要出門。
他工作應酬好像格外多,一周七天,他甚至連半天的休息時間都不肯留給自己。
門開了,他拉著領帶往下抽,動作慢條斯理又格外熟練。
幾秒鐘的時間就將領帶挽成溫莎結:“有事?”
周凜月原本放在他手上的目光因為他這句話,而倉促移開。
她把手裡那個金屬打火機遞給他:“你的東西忘拿了。”
“嗯。”他接過,語氣還算得上溫和,“還有事嗎?”
周凜月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見了被隨手放在沙發上的襯衫夾。
黑色的,幾根綁帶串在一起,下方是環形,的確和他平時佩戴的袖箍很像。
想到這些東西剛才就綁在他的大腿上......
周凜月手指蜷了蜷,迅速收回視線。
“那我就先......先走了。”
她走得很快,幾乎是一路跑回的房間。
打火機在他手中被漫不經心地拋了幾下,他目光始終都放在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上。
哪怕房門關上,人再也看不見了,他仍舊保持同樣的姿勢。
隻是唇角揚起一抹弧度來。
回到房間後的周凜月後背抵著門,一手捂胸口,緩慢地貼門滑落,最後蹲在那兒。
胸口處的心臟越跳越快,仿佛住著即將破門而出的怪物。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從看到秦晝打領帶的時候,再到看見沙發上的襯衫夾。
她的心跳急促到讓人恐懼的程度。
腦海裡如同場景重現,反複播放著同一個劇情。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撐開領帶,將長的那截塞進去。
最後虎口抵著溫莎結,往上推緊。
襯衣的領口折下來,硬挺的材質。她看見了他的喉結,在修長的頸項中,仿佛要頂開那一層脆弱的皮膚。
四周隱約可見的淡青色血管。
在他用力時,那些血管也會同樣的,將那層皮膚給頂出形狀來。
仿佛蜿蜒的山脈。
至於她為什麼這麼清楚。
大約是因為那些力氣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周凜月捂著胸口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發起了呆。
這種感覺很奇怪。
心跳加速的感覺。
她曾經也有過。
高考結束後,剛出成績,班上有不少同學都在家中長輩的安排下陸續準備出國留學。
所以那頓聚餐,也可以稱之為散夥飯。
原本不打算參加的周凜月還是在班長的一再哀求下,被迫同意了。
她不太喜歡這種人多的聚餐,大家都坐在一起,哪怕她再沉默,可仍舊會有人注意到她存在。
事實是,從她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起,絕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挪不開,也不想挪開。
在舞台上在電視機裡大放光彩的少女,此時就落在他們其中,穿著再簡單不過的白裙子,梳著高馬尾。
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聽他們唱歌。
雖然是同學,可在班上也鼓不起勇氣多說一句話。
此刻想到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麵了,有人借著酒勁和她告了白。
她懵懂地抬眸,手裡的玻璃杯還剩四分之三的西柚汁。
“什......什麼?”
一群人在旁邊起哄,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天不怕地不怕。
喝了幾口酒,世界都成了他們的。
甚至還從旁邊吧台的花瓶裡抽出一捧新鮮摘下的鬱金香,跪地與她示愛,求她收下。
不光他們這桌的人在起哄,就連隔壁桌的人也被這股騷動給吸引。
站起身加入到熱鬨中來。
耳邊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在一起!!
——在一起!!
緊張與不知所措讓她鼻尖滲出了汗。
公開求愛往往都是自私者的遊戲,他們企圖利用圍觀群眾的起哄來讓對方鬆口同意。
酒吧的彩燈持續旋轉著,不斷變換的燈光讓她一陣頭暈目眩。
穿著火辣性感的DJ在散台旁打著碟,剛好切換到下一首重金屬搖滾。
隻喝了兩口的西柚汁此時在她胃裡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