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就很,很不協調。
好像他這樣的人,不該做這種事情。
可是適合做這種事情的人,又該是怎樣的呢。
周凜月愣在那裡,她好像陷入一種誤區當中。
對秦晝的誤區,這是一種刻板印象。
她好像在冥冥之中,已經將現在的秦晝,與高中時期的秦晝,劃分成了兩人不同的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她,連思維都開始變得遲鈍。
她的頭發很長,發量也多,所以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全部吹乾。
秦晝拔了插頭,將吹風機放回原位。
“我去樓下等你。”
他說。
周凜月點點頭。
這次她很快,十分鐘就全部弄完。
秦晝甚至來不及點燃手裡那根煙,二樓的動靜讓他抬眸。
她換了另外一條連衣裙,淺藍色的針織長裙,外麵是同色係的開衫外套。
袖口和領邊是白色條紋。
長卷發用發帶隨意綁了綁,鬆垮垮地搭在側肩。
與平日相比,更加溫婉大氣。
秦晝看著這樣的她,一言不發。
隻是那個金屬打火機在他手裡被無意識地推開,又關攏。
淡橘色的火光忽明忽滅。
周凜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走到他身側後,她下意識握緊手裡的包帶。
“奶奶喜歡我這樣穿。”
他點點頭,眼裡沒有絲毫波動。
好像對她穿成什麼樣並不在意。
周凜月低頭扯了扯開衫的下擺,懊惱地閉了下眼。
她為什麼要多此一舉的和他解釋,顯得好奇怪。
奶奶年輕時沒讀過幾年書,擺脫不了那套常規的老迂腐想法。
覺得女人結婚之後就該賢惠溫婉一些。
她總說周凜月以前的那些打扮太過“孩子氣”了。
所以她才特地換一種風格。
奶奶在電話裡讓他們彆帶太多東西,人來就行。
周凜月的爸爸每次回老家,後備箱都塞滿了東西,生怕十裡八鄉不知道他這個考出去的狀元郎回家了。
奶奶骨子裡厭惡透了這種虛張聲勢,所以在周凜月來之前反複叮囑過。
那株千年人參被隨手放在客廳的桌上,秦晝剛進屋,就被奶奶拉到跟前,她那雙因為年老而渾濁的雙眼上下打量他。
掩不住的滿意。
周凜月他爸則呆呆地站在客廳,看著那株裝放在漆器圓箱裡的人參。
讓他不用拿太多東西上門,他倒也真的沒拿多少。
這株人參是之前某場拍賣會上拍下的,原本是想給周凜月補補身子。
但她實在用不上。
索性這次就拿過來了。
奶奶對秦晝是打心眼裡的喜歡,盤兒正條兒順。
這大高個,這寬肩,這長腿。
奶奶的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讚歎道:“可真結實啊。”
周凜月起先還怕他不喜歡這種過度的熱情,但又苦於是長輩而不好拒絕。
結果看到他禮貌溫和的笑時,為他解圍的話又如數吞咽下去。
奶奶說起自己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男明星,嫌棄地直擺手:“那胳膊腿細的,我都怕他們走著路就突然折了。”
說完,又笑眯眯的誇秦晝,“還是你這樣的好,男人就應該有點肌肉。你看小月的爸爸,就是身上沒幾兩肉,之前家裡房子翻修,他什麼忙都幫不上,讓他修個水管他哎喲哎喲說手沒力氣擰不動。”
周父剛把那株千年人參拍照發給自己的老朋友們炫耀,說是自己女婿拿來孝敬他的。
他故意在那說:也不知道多少錢,都千年人參了,該不會很貴吧。好像還是拍賣會上拍下來的。哎喲,真是的,都說了讓他彆帶東西了,還這麼講究。
他的中老年朋友迅速給予了回應。
——這可是好東西,老周好福氣啊,找了個好女婿/玫瑰
——泡酒啊!這東西泡酒最好了。
——老周,下個月的圍棋會你記得把這東西帶上,讓我們開開眼。
八人群立馬熱鬨起來,得到了想要的回應,周父心情舒坦愉悅。
哼著歌把那株千年人參放好,結果剛進到裡屋就聽到他老媽正當著他女兒女婿的麵吐槽他。
覺得麵子過不起,他咳了咳:“您和孩子們瞎說乾嘛。”
他又揚著一張笑臉讓秦晝先坐一會兒,飯菜馬上就好了。
這頓飯從昨天就開始準備了,就等著他們今天過來。
秦晝在陪奶奶說話,周凜月失了寵,負責在旁邊給他們倒茶剝桔子。
她細致到連白絡都撕乾淨了,然後將那個橘子一分為二,遞給秦晝一半。
她洗過手了,很乾淨,那半橘子靜靜躺在她掌心。
窗戶開著,估計是為了讓屋子通風。
爸爸中途從廚房出來,在客廳的櫃子裡翻找一通。
最後拿出一整套嶄新的餐具出來。
櫃門沒關嚴實,風吹進來,咯吱咯吱直響。
秦晝起身過去,檢查了一下櫃門,零件老舊,壞死了,所以櫃門才關不上。
他問周凜月:“之前給你修過之後是不是就沒有再管過了?”
周凜月點了點頭。
她爸倒是嘗試著修過一次,但差點把自己的手指給蹭傷,所以就沒有管了。
秦晝又檢查了一遍螺絲:“都多少年了。”
周凜月說:“其實還好,隻是櫃門一直關不攏,彆的沒什麼影響。”
他看了眼一旁的房門,與這櫃子就隔了一條走廊:“不是一直被噪音吵到睡不著嗎。”
高中早戀那會,周凜月偶爾也會趁家裡沒人,把秦晝帶回家。
當時她不過隨口提了一句,櫃子總是咯吱咯吱的響,她經常半夜被嚇到睡不著覺。
所以秦晝專門去樓下五金店買了工具,把屋子裡該修的東西都修了一遍。
想不到這麼久過去了,這櫃子還沒扔。
他合上櫃門,又問她:“洗手間的燈換了嗎,還有你房裡的桌子。”
她搖搖頭:“你之前修過之後就沒問題了。”
秦晝皺眉。
沒想到這些垃圾居然還留著。
“洗手間的水管呢。”
周凜月說:“這個換了,前幾年漏水,我爸打電話給物業上門修了。”
從廚房出來的周父聽到他們的對話,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裡。
秦晝什麼時候來他家修過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