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晝搬來椅子,又去拿了一張毯子,搭在周凜月的腿上。
他特地選的一處僻靜地方,遠離人群,不算吵,風景也不錯。
從這兒看夜空,沒有高樓大廈的遮擋,那一輪圓月看的一清二楚。
周凜月靠在他懷裡:“我還是第一次守靈。”
爺爺去世的時候,她還太小,沒有記憶,而且他們老家那邊也沒有這個習俗。
秦晝攬她入懷,將她的雙手放在掌心搓熱:“困了?”
她搖搖頭,靠在他肩上:“不困,這才幾點。”
他笑了下,動作溫柔的將她額角落發撥至耳後:“困了就和我說,我帶你回房休息,我守著就行。”
周凜月還是搖頭,她每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對秦晝的依賴就會達到頂峰。
一刻也分不開的那種。
“不用,我要是困了,你抱著我眯一會兒就行。”
他無奈輕笑,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子:“好,困了就說。”
周凜月深呼吸了一下,夜間的空氣仿佛被霧水重新洗滌過一遍,格外乾淨。
她感歎道:“你小時候就是在這個地方長大的嗎?”
秦晝說:“我爸媽很早就搬走了,這裡是祖宅,每年過年才會回來。”
她好奇,脫口而出:“去年怎麼沒回?”
問完之後,立馬就後悔到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這不是專門戳他的痛點嗎。
為什麼不回來,還不是因為那件事,害他被家裡的長輩厭棄。
她自責閉上嘴。
秦晝察覺到她的異樣,指腹放在她嘴邊,往上抬了抬。
抬出一道微笑的弧度:“笑起來多好看。”
在轉移她注意力這件事上,秦晝可謂經驗老道。
果然,周凜月立馬就坐起身:“不笑的時候就不好看了嗎?”
秦晝看著她的臉,居然開始沉默起來,認真的端詳,好像還挺為難。
周凜月的神色一點點嚴肅起來,正要開口。
他微微眯眼,捏著她的下巴左看右看:“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和我長得越來越像了。”
這會輪到周凜月沉默了。
陷入巨大震驚裡的沉默也沒持續多久,她急急忙忙拿出手機點開相機。
真以為自己和秦晝越長越像了。
他的外在的確無可挑剔,放眼靠顏值吃飯的娛樂圈,甚至都難找出能和他一較高下的。
可讓她長得像一個男人,即使是秦晝,對她來說,仍舊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一臉緊張的照著鏡子,坐在她旁邊的秦晝倒是得逞的輕笑起來。
意識到自己被捉弄,她哼哼兩聲,趴在他肩上咬他。
秦晝也沒推開,反而將人抱得緊緊的。
“夫妻接吻時會交換菌群,遲早會越長越像的。”
周凜月在這種事上較真起來:“那也是你像我。”
秦晝語氣帶著調侃:“那也挺好,以後一起出門,彆人問我是你的誰,我說是你兒子。”
“那彆人該報警了,說我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大一個兒子。”
秦晝笑了笑,抱著她,也沒再說話。
其實從剛才開始,他的心情就一直處於一種怪異的狀態。
在靈堂吊唁上香時,看見上麵的黑白遺像,是他熟悉的一張笑臉。
在他很小的時候,那個人還沒有這麼蒼老,精神矍鑠,對誰都是溫和眉眼。
秦晝算不上感情熱烈,說他對這個隻是有過幾麵之緣的長輩有多深的感情,那顯然不太可能。
他隻是莫名有些感觸,從前能夠坦然麵對的時間流逝與生死,如今與周凜月在一起之後,竟然開始莫名畏懼起來。
生老病死,自然規律。
可若真到了那麼一天,周凜月在他麵前沒了呼吸,他該怎麼辦。
這事兒就仿佛是個禁忌,隻要一想到,就如同被一塊巨石壓在胸口,令他喘不上氣。
越是壓抑,就越想真切感受到她的鮮活。
“周凜月。”
她抬眸:“嗯?”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將毯子掖好:“你可得好好活著,活久一些。”
周凜月笑了一下:“多久才算久,長命百歲?”
他也笑:“短了些。”
“一百歲還短?”
秦月植實在聽不下去了,從門後出來,雙手插兜,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你們也太能打情罵俏了吧,我還以為能聽到點什麼秘密,結果膩歪了半天。”
他掏掏耳朵,看著似乎還挺嫌棄。
周凜月看著麵前的少年,聽完他的話後,臉一紅,躲進秦晝的懷裡,不好意思再出來。
秦晝撫著她的背:“沒事。”
抬眸看向那少年時,麵無表情。
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可秦月植還是忍不住心裡發怵。
“我......我也不是故意偷聽的。”他這番蒼白的解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萬分無力。
也沒了剛才半點吊兒郎當。
他急忙轉移話題:“我是聽我媽說晝哥把嫂子帶回來了,所以特地過來打個招呼。”
秦晝沒有追究他的偷聽,淡著語氣:“打吧。”
周凜月聽了那少年的話,也抬起頭。
秦月植咽了咽口水,正要壯著膽子去喊人。
看到周凜月那張臉時,他居然愣了好一會兒。
語無倫次加瞳孔地震:“居然是......是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