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036 “你愛吃甜,我知道。”……(1 / 2)

沈瓊花做為本朝第一武將, 祖上三代都是掛過帥的人物,沒想到府邸如此的——

簡樸。

梁夏抬腳進去,迎麵涼風吹來, 人都有些恍惚。

這也太空曠了吧。

尋常的庭院, 簡單的石桌石凳,空出來的地方成了小型練武場,擺著架子掛著沙袋。

沒有樓台亭閣, 沒有假山流水, 因如今冬季,花園裡連一株花草樹木都沒有。

路上遇見的下人穿著也不華麗,還不如剛才言府裡的老仆穿的講究。

很多時候,府中下人的衣著裝扮,很大程度上都代表著本府主人的身份地位,是這家主人對外的臉麵。

梁夏看了一圈,發現沈家的臉, ……十分乾淨。

知道的這是沈將軍府,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七品武將的府邸呢。

太窮了。

錢呢,俸祿呢,各地武將冬日進京時的孝敬呢。

許是她的眼神太明顯了, 沈瓊花很不服氣,“皇上,我一個粗人,院子裡擺那些山啊景啊的做什麼, 咱武將有武將的講究。”

小皇帝見識還是太少了, 以為那些花裡胡哨的亭台樓閣就是臉麵了?殊不知有東西的人從不顯山露水。

梁夏來了興趣。

沈瓊花雙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臉上透著股“我本來不想這麼高調但我今天非得跟你好好顯擺顯擺讓你長長見識”的神情, “午飯還在做,不知道皇上有沒有興趣跟我到書房一觀?”

她還有書房?!

梁夏點頭,“將軍前方帶路。”

沈夫郎拉著沈君牧的手走在後麵,見兩人要去書房,就帶著兒子拐了個方向,直接回了後院。

猛虎嗅薔薇,將軍寫文章。梁夏站在沈家書房門外,雙手抄袖感慨,“想不到將軍的書房還挺大。”

李錢也跟著點頭,沒想到沈瓊花一個五大三粗的將軍,這麼喜歡讀書,還建了如此大的書房,果真人不可貌相,是他狹隘了。

“皇上,將軍應該有很多藏書,”李錢小聲跟梁夏咬耳朵,示意梁夏看沈瓊花的站姿,“她這背手的姿勢跟蔡夫子一樣,想來是身上染了文人的書氣。”

蔡甜喜歡背手,是因為教書的時候在課桌之間來回走動,手垂下來怪不自在的,於是習慣性背在身後,如此手不至於擦蹭到她們這些學生的肩膀或者腦袋。

梁夏有學有樣,雙手也喜歡搭在背後。

但最近太冷了,背身後不如插袖筒,這還是梁夏跟馮阮學的。

至於沈瓊花……

梁夏想到了之前背手的沈君牧,也湊頭跟李錢咬耳朵,輕聲說,“李錢啊,人不可貌相,萬事不能隻看表麵就輕易下結論。”

初見時,她也沒想到沈君牧一臉清冷模樣,結果這麼好哄。

這書房這麼大,你要說沈瓊花在裡麵養了馬梁夏她信,要說全是書,不太可能。

書房門被沈瓊花推開,三人走進去就看到一排排的書架,上麵放滿了——兵器。

李錢目瞪口呆,“您搞這麼大的書房,就是存兵器的?”

書房書房,書呢?

梁夏神色沒有半分意外,心道果然如此。

沈瓊花的文人背手跟沈君牧的君後背手一個模樣,都隻學了個表麵。

但有一點沈瓊花沒說錯,武將有武將的講究。

梁夏,“沈將軍,你這兵器,在武將裡,是挺講究的。”

十八般武器,樣樣都有,她還分了類存放,相當的講究。

每一個兵器都單獨住一個格子,甚至還用標簽標注了兵器的名字。

李錢湊頭看架子上的劍,“您直接叫兵器閣多好,反正又沒書。”

這一個書架上放的全是劍,從小木劍到卷了刃的鐵劍。

李錢疑惑,仰頭看了眼,書架最上麵掛著個牌子,寫著:沈夕顏。

他往後走,另一個架子上寫的是:沈木槿。

再後麵的是:沈鈴蘭。

這個方向共放了四排架子,照這麼推理……

李錢臉上露出慈祥笑意,勾著頭趁沈瓊花沒看見,偷偷朝梁夏伸手,努嘴示意她看最後一排,放著槍的那一個書架。

梁夏走過去,昂臉就看見架子上掛著個小木牌,上麵寫著“沈君牧”三個字。

梁夏眼睛一亮,朝李錢看過去,目露欣慰,不愧是她最滿意的大總管,知道她心裡想的什麼。

架子上的槍打橫擺著,從底下第一層的小木槍開始,一格一格往上,槍越來越長,槍的材質也從木頭換成鐵器。

最有意思的是,槍上的穗子也從各種顏色,變成最後常規的紅色。

看著這些槍的變化,像是看到了沈君牧一步步的成長,從起初隻會拿小木槍戳來戳去的小肉團子,變成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

手裡的武器,也從短短小小的木槍,變成一杆威風凜凜的銀槍。

梁夏蹲下來,食指指腹摸了摸那把小木槍,趁著沈瓊花不注意,抿著翹起的嘴角,又小心翼翼摸了兩把。

她對沈君牧最深刻的印象,無外乎是黃昏下宮門口的那一抹銀色,如今又慢慢多了彆的色彩。

沈瓊花就尋個抹布擦兵刃的功夫,扭頭便不見梁夏跟李錢了,“皇上?”

梁夏瞬間從地上站起來,兩手背在身後,指尖蜷縮,“嗯?”

沈瓊花走過來,往幾排架子上掃了兩眼,哦了一聲,“這邊沒什麼好看的,都是孩子們用過的兵器,您來這邊看,這邊有我收集的鐵錘。”

她迫不及待地給梁夏展示自己的收藏,要跟她好好炫耀炫耀,什麼叫做“不外露”。笑話,這些鐵錘難不成讓她擺在庭院中間?風吹日曬的,上鏽了可如何是好。

跟那些花啊山啊的比起來,她這一屋子的藏品,豈不是更有看點。

梁夏依依不舍地跟在沈瓊花身後,她不想看什麼鐵錘,她就覺得那小木槍秀秀氣氣的,毫無銳氣,十分可愛。

就跟沈君牧這個人一樣,乍看是武器,接觸了才知道沒有殺傷力。

“誰說這不能叫書房了。”沈瓊花道。

“文人有文人的書,”她撈過自己的寶刀,細心擦拭,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這些,都是武將的‘書’。”

不管是紙張還是兵器,文人還是武將,都用自己的“書”,進能“殺”敵,退能自樂,有什麼區彆呢。

李錢聽完,拱手朝沈瓊花行了一禮,“將軍此話說得極好,是我狹隘了,隻單純以書本來定義何為書房。”

他向來不自傲,意識到不對就改,這可能也是他有“係統”這個契機的原因。

沈瓊花笑著擺手,倒是不介意。

三人從書房出來,慢慢朝正廳走。

路過幾個空花盆時,梁夏伸手彎腰,食指撥了撥盆上的積雪,露出一點凍土,裡麵沒有半分綠色。

李錢說,“皇上,還沒開春呢。”

“今年天寒,就算是開春,很多人家也都不好過,”梁夏接過李錢遞過來的巾帕,擦了擦手指,看向沈瓊花,“如果日子艱難,各地起義怕是會更嚴重。”

李錢倒是完全沒朝這方麵聯想,他隻看到了大雪的清冷唯美,全然沒想到積雪深厚百姓艱難。

沈瓊花頗為詫異地回望梁夏,果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眼裡還是有莊稼跟百姓的,這要是換成宗室出來的,哪裡會想到寒冬跟起義。

“若是有異動,當屬邊疆附近最不太平,”沈瓊花道:“我兩個女兒都守在邊疆,如果有風吹草動,想來過些日子便能收到消息了。”

書信送過來,總是需要一點時間。

梁夏就是這個意思,希望邊疆警惕一些,不僅防外敵,還要關注內變。

兩人到正廳的時候,沈夫郎跟沈君牧還沒到。

沈夫郎帶沈君牧回去換衣服了,都回到自己家,還穿著身不合適的女裝多不舒服。

“你身上這身衣服也不像個富貴人家的,”沈夫郎笑著說,“都起毛了。”

冬季的布料本就棉布偏多,磨磨蹭蹭穿的久了,總能看得出來。

沈君牧換成自己的青色冬袍,低頭卷巴起梁夏的那身衣服,想塞包袱裡給她帶回去洗洗還給她。

“疊衣服哪有這樣疊的。”沈夫郎攔著沈君牧,本來想自己上手,但一想沈君牧也不是三五歲的小孩了,便站在一旁,口頭教他。

“把衣服攤平展開,一隻袖子一隻袖子疊。”

沈君牧抿了抿唇,想說什麼又忍住了,隻低頭把衣服放在床上,按著爹爹教的,慢慢疊。

手指碰到的每一處,都覺得指尖微熱。明明寒冬,等他疊完,臉都是燙的。

等疊好,沈君牧雙手捧著給沈夫郎看。

“疊的還挺好,我給你找個包袱皮裝上,回去還給人家。”沈夫郎轉身打開衣櫃。

沈君牧不由低頭看手裡,梁夏現在已經是皇上了,這身衣服她以後應該不會穿了吧。

看著衣服,他莫名想起李錢的話,說衣服洗的乾乾淨淨才給他穿的。

沈君牧之前因為彆扭,一路上沒低過頭,如今把衣服換下來了,他才垂下眼睫,鼻尖靠近梁夏衣服的衣襟,果然嗅到淡淡的皂角味道。

他隻穿了一個時辰,又是外袍,還未染上他身上的氣味。

……那還給她洗不洗呢?

沈君牧開始犯愁。

從後院去正廳的路上,沈夫郎忍不住問兒子宮裡的事情,比如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沈君牧都一一回答。

沈夫郎問,“那玥太君後待你如何?”

沈君牧點頭,“他待我像爹爹待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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