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被頂替了人生的妹妹(完)(1 / 2)

下人戰戰兢兢,簡直都想哭了,再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家主子有多怕牽扯上衙門:“是張達芸張姑娘。夫人找了周成想殺她,結果不知怎的,她反而把周成給殺了,跑回了下張村。周成他娘發現人不在了,跑去山上找,發現了周成的屍首,然後就報了官。張家那邊張達芸還沒來得及跑,鎮長去抓人的時候,張夫人非說人是她殺的,最後被一並帶走送到了縣城這邊。”

蘇帷揉了揉眉心,自己去攔肯定攔不住,還會給衙門留下不好的印象,隻道:“你去告知夫人,不該說的彆亂說。”

下人領命而去。

蘇允嫣含笑看著,道:“爹,你不救夫人嗎?你們不是恩愛麼,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她被抓走呢?”

十幾年前殺沈書慧的事很可能查不出,可現在喬氏因為厭惡張達芸勾引兒子,把人灌了藥送去給周成,又讓周成殺人的事,有周成母親和蘇府這邊下人的供詞,應該能拚湊的七七八八。喬氏想要脫身,隻能是蘇府下人做偽證或者是直接滅口。

很明顯,蘇帷也想到了這些,吩咐道:“去把給夫人辦事的下人找來,我有話吩咐。”這個當口,若是滅口,隻會惹人懷疑,讓她們該口供才是最簡單便捷的法子。

當然了,蘇允嫣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好不容易喬氏都入了大獄了,當然是關在裡麵一輩子才好。

蘇允嫣立刻吩咐邊上丫鬟:“你去,告知抓人的差大哥,就說李婆子和夫人身邊的桂兒對這些事門清,從她們的口中能得到真相。”

蘇帷眼神如淬了毒一般瞪了過來。

蘇允嫣眨眨眼:“爹,你該不會認為我會對夫人手軟,然後一家人相親相愛吧?”

蘇帷氣得胸口起伏:“蘇家名聲要緊,你不想嫁人了?”

“我定親了啊。”蘇允嫣一本正經:“方家那邊又沒有退親的意思。”

蘇帷:“……”

他本意是想籠絡了她,得到方子的來路再收拾她。現在看來,她壓根就不信他。

蘇允嫣已經道:“不怕告訴你,我給你下藥。就是要讓你看清那對母子的真麵目,然後對他們失望。你這種人,沒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外人說什

麼你都不信。祖母說喬氏沒安好心,說了十幾年,你聽進去了嗎?對了,祖母現在還被他們母子害得躺在床上起不來,就算治得好,也沒幾天好活了。”

說到這裡,她想起什麼,道:“果然人以類聚。喬氏母子為了一己私欲,連婆婆都敢殺。而你醒過來之後,得知母親病重,反倒在這裡跟我套方子。在你眼中,這些治病的方子難道比親生母親還重要?喬氏母子不乾人事,你也差不多。”

蘇帷隻有左手能稍微動彈一下,其餘地方一動就渾身疼痛。聽到這些譏諷,好幾次想起身打人,卻都還是頹然地倒了回去。

至於伺候的人,早在聽到蘇允嫣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後就躲了出去。

倒不是他們不護主,而是人家到底是父女,現在盛怒之下吩咐的話,等以後後悔了,受罪的還是他們這些伺候的下人。

蘇帷這邊險些被氣得吐血。

那邊喬氏看到衙差,腦子一懵,心下驚懼不已:“你們不能抓我,我是蘇夫人,你們要抓我,得問過夫君。”

在她看來,蘇帷就算厭惡她,也不可能不護著她。蘇家是出名的做生意厚道的人家,怎麼能出一個殺人的主母?

衙差一揮手,立刻就有人上前把人押了,又有個小丫頭急匆匆而來:“毓姑娘說,夫人身邊的李婆子和桂兒都插手了此次殺人之事,未免差大哥再跑一趟,最好是將她們一並帶走。”

喬氏眼神沉沉,咬牙切齒道:“蘇毓!”

無論她怎麼恨,衙差問明了人後,直接把人帶走。以防萬一,還把喬氏貼身伺候的丫鬟一並帶走了。

蘇權就在隔壁,親眼看到母親被人帶走,但他也沒漏聽了方才衙差所說,指使人殺害下張村的張達芸。

蘇權滿眼不可置信,在衙差計較把人押出門時終於反應過來,質問道:“娘,您不是說,您好好照顧她了嗎?為何衙差會說你殺了人?”

衙差聽到他喊聲,覺得這裡麵有事。對視一眼後,回來把他也一並帶走了。

……

蘇帷隻覺得事情都湊到了一起,喬氏那邊如果把那兩個替喬氏吩咐人的下人帶走,她基本就沒有脫身的可能了。

因為蘇帷毫不懷疑衙門那邊逼供的手段。無論誰進

去,都得脫成皮,他不認為兩個嚇人能扛得住。很快,他就想好了對自己最有利的路。

喬氏那邊,他不止不能救,甚至還要幫著衙門查案。表示自己大義滅親的決心,以此來將蘇家名聲的損失降到最低,再有,蘇權這個孩子,嫉妒任性,這個年紀性子已經定型,根本不可能教好,蘇家不能交給他。

而此時的蘇帷隻慶幸他還年輕,四十歲不到,還能再娶,順利的話,明後年就能再有孩子,到時候重新來過。

雖然很麻煩很可惜,但好在為時不晚。

當即,他先去看了母親。

老夫人是真的病得很重,拉脫了水,不過兩日,整個人如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麵色泛青,乍看上去,仿佛已經死了一般。

蘇允嫣是真不想她死,早前她吩咐人請的大夫已經到了,留下了兩副藥,言語間,頗有些讓蘇家準備後事的意思。

蘇帷也不討厭母親,隻是她和喬氏兩看兩相厭,給他添了不少麻煩,久而久之,他也有些嫌棄。

但再嫌棄,他沒想要讓母親去死。

老太太昏迷不醒,蘇帷躺在床前滿心後悔自己寵了喬氏這個毒婦多年,現在也害了母親。

蘇允嫣親自給老太太喂藥,真心期盼老太太能好起來。可惜,老太太病情越來越重,當真隻有幾日可活了。

喬氏太狠!

蘇允嫣本以為老太太對喬氏有所防備,不會再次中招,誰知道還是敵不過。

她回頭看向蘇帷:“你是不是在後悔?”

蘇帷不答,隻是放在身側的手握得越來越緊。

蘇允嫣也沒有和他計較的心思,此時她心裡特彆難受,握住老太太青筋凸起滿是皺紋的手:“祖母,我會給你報仇的,她彆想再出來!”

殺人的事實在惡劣,翌日就開堂審理。值得一提的是,衙門那邊特意請了蘇帷去旁觀,據說這是喬氏的要求,言隻有看到他,她才會甘心畫押。

於知府大人來說,犯人願意自己畫押最好,反正隻是接個人嘛,不麻煩。

蘇允嫣主動要求旁聽,以她和蘇帷和喬氏之間的關係,衙差帶了她去,大人看到她後,也並沒有拒絕。

作為旁聽者,蘇允嫣並不用下跪,隻站在一旁,蘇帷躺在簡易的床板上,

邊上還有昨天就跟來的蘇權。

隨著大人一聲帶人犯苦主,周母和張達芸母女並喬氏,還有喬氏的兩個下人被帶了上來。

隻一日,喬氏周身發髻淩亂,看起來有些狼狽。如果說她隻是狼狽的話,李婆子和桂兒就堪稱淒慘,手上和下半身都是鮮血,被拖進來後就半死不活的趴伏在地上。

喬氏見了,心裡頓生不好的預感,求助地看向床板上的蘇帷。

大人一拍驚堂木:“犯婦張氏達芸,你殺了小西鎮人氏周成,你認是不認?”

根本辯無可辯的事,張達芸想要推脫都不能。跪下後哭道:“我認!可我不是想要殺他,是他先要殺我的。要是我不動手,現在在這裡告狀的就是我娘了。”她嗓子被燙過,出口的聲音暗啞難聽,惹得聽到的人都想要咳嗽清嗓子,入耳特彆難受。

齊氏一看急了,急忙跪下:“大人容稟,我女兒這小連殺雞都未有過,不敢殺人的。人是我殺的。”

大人麵色慎重,驚堂木狠狠一拍:“公堂之上一派胡言,可是會被入罪的!你竟然說人是你殺的,那你說死者周成於何處死的?怎麼死的?你又為何要殺他?”

齊氏隻是普通村婦,膽子也小。冒認自己殺人已經用儘了她全部的勇氣,聽到大人一問,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答不上來。

張達芸感動於母親的付出,不是每個母親都願意為子女頂罪的,再次磕頭道:“大人,人是民婦殺的,不關我娘的事。我會殺他,是因為他要殺我。”她將當時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末了道:“他讓我死了之後彆找他報仇,找罪魁禍首。當時我怕極了,沒想殺人,隻想脫身。當時我很害怕,我拿石頭敲了他的頭,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死,我就跑回家了。”

大人頷首:“張氏達芸為求自保殺人,罪證確鑿。犯人也自願畫押。”他示意一旁的師爺。

師爺拿了方才記錄的墨跡未乾的紙過來,張達芸哭得不能自已,顫抖著手畫了押,嚎啕道:“娘,我錯了。”

被大人警告之後,低聲喃喃自己錯了。從頭到尾,她就沒有看角落中擔憂她的蘇權。

事實上,她對於蘇權,隻有對富貴的向往,哪兒有什麼真心

在蘇權看來,就是這女子被他母親害得淒慘,遷怒於他了。同樣的,蘇權沒有多愛她,更多的是責任,今日非要到這裡來,也是想跟她解釋,他沒有想要殺她,都是他母親自作主張。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張達芸一臉灰敗,嘲諷地笑了笑:“你說得再多又有什麼用?總之,我落到今日地步,固然是我貪心不足,也是被你所累。”

對於這話,蘇權沒法反駁。

那邊大人已經開始清算喬氏指時凶手:“犯婦喬氏,張氏達芸和你兒子來往。你怪她勾引你兒子,毀你兒子名聲,指使下張村的周成殺了她。你身邊的兩個替你傳話的人已經招供,就是你親口指使,你認是不認?”

喬氏不想認也不敢認。

這一認罪,她這輩子彆說出去重新做回蘇夫人,人活著都已經是走了大運。

“我不認。”喬氏看向邊上半身鮮血的李婆子和桂兒,經過一夜,他們二人身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呈暗黑色,“大人嚴刑逼供,屈打成招。民婦沒有做過這些事,是下人受不住刑胡亂攀咬,民婦不認!”

官員最不喜的就是這種死不承認的犯人,明明已經罪證確鑿,可她就是不肯畫押。這種時候,是不能定罪的。

上首的大人麵色嚴肅:“犯婦喬氏,苦主張氏達芸和你身邊兩個下人都指認於你,你若沒有有力的證據證明自己清白,就趕緊畫押認罪,還能從輕發落。若是不認,休怪我用刑!”

公堂之上一片肅穆,大人聲音嚴厲,不是誰都扛得住這種壓力的,聽到用刑,喬氏放在身側的手顫了顫,有些刑法,用了之後是一輩子都養不好了的。再有,對於罪大惡極的犯人,有些不認罪的,還會被各種刑法活活折磨死。如此,也說不上認不認罪了。

事實嘛,反正人都死了,人死罪消。

下意識的,喬氏看向角落中的蘇帷,先對上的卻是蘇允嫣的目光,那目光平平無奇,卻無端端讓人覺得譏諷,仿佛在嘲笑她如戲一般的人生。

喬氏看向床板上的男人,眼神哀求。

卻見那男人平淡地看著她,仿佛她隻是個陌生人。看她出事,卻不願伸手搭上一把。或許會在她死後歎上一句。喬氏

聲音艱澀:“我是冤枉的,你不救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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