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豈不是說嶽母是外人?
擱平時,趙氏非得跟她掰扯一下,但今日她心裡有事,沒那心思。
夜裡躺在床上還睡不著,翻來覆去地糾結。既希望那東家不是侄女,二房向來捧著她,要是突然暴富,還不知道要如何奚落她呢?
但心裡又隱隱希望那東家是侄女,不說方家人麵上有光,這借銀子也有個借處不是?
黑夜裡,傳來陸母不耐煩的聲音:“你到底睡不睡?”
“睡!”趙氏睜著眼看著外麵的月色,連翻身都不敢了。
好容易糾結到天亮,她起身打掃了院子,就站在門後聽斜對麵的動靜。聽著方迎觀道彆離開,然後聽到了侄女出門的動靜。
蘇允嫣開門剛走兩步,斜對麵的門就打開了,看到趙氏已經穿好衣衫一副要出門的架勢。
她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繼續往巷子外走。
趙氏追了兩步:“迎喜,我有事問你。”
蘇允嫣頭也不回。
“那個方氏編坊,是你開的嗎?”
“是!”
趙氏愣住。
終於得知真相,她的心直直往下沉,又升起幾分雀躍來,反應過來後,急忙追了上去:“我看你找了挺多人,你一天給那些人發多少工錢?”
“不關你的事。”蘇允嫣還是沒回頭:“你手粗,會刮壞我的線。就是不要工錢,我也不會要你的。”
趙氏:“……”她又沒打算去!
她急追幾步:“迎喜,你彆走那麼快,我有事跟你商量。”
蘇允嫣拐進了編坊的那條街:“你有事跟你女兒商量就是,我們倆話不投機,沒必要說廢話浪費時間,我忙著呢。”
趙氏哪裡甘心?
得知侄女居然請了那麼多人,一躍成了彆人口中厚道的東家,她的心就像是泡進了酸水裡,偏還不能撕破臉,還得捧著她,彆提多憋屈了。
眼見趙氏不依不饒追過來,蘇允嫣頓住腳步回身:“我不請你,也不會借銀子給你。也沒想認你這門親戚,咱們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你離我遠一點。”
趙氏:“……”
話說到
這種地步,再貼上去,就是她沒臉沒皮了。
她可是秀才的嶽母,在村裡誰敢給她沒臉?就是在鎮上,甚至是在縣城,知道她是陸成文嶽母後,那些人都會客氣一些。
蘇允嫣走到門房處,對著裡麵瘸了一條腿的四十多歲中年漢子道:“彆人也罷了,千萬不能讓她進門。”
趙氏:“……”我又不是賊。
明明白白就跟防賊似的。
就算是女兒沒有嫁給秀才之前,趙氏也沒受過這種待遇,當即氣得麵色鐵青。
一轉身,又遇上了昨天那個熱心姑娘。
姑娘看到她後,勸道:“大娘,我們東家就不要五十歲以上的人,你就彆再白費力氣了。”
趙氏氣得胸口起伏,想要解釋,人姑娘又跑了。她追了兩步,就對上了門房看賊一樣的目光。
頓時更氣,好像喉嚨間都有了血腥氣。
差點就吐了血。
回去的路上,趙氏又妒又氣又悔。
妒的是向來沒有被她看在眼中的丫頭有這份運道,這麼好的事,為何不落到大房頭上?
氣的是侄女的不識相。悔的是當初不應該分家,不應該把二房得罪死。否則,今日她就能粘上二房的光,也能借到銀子。回去之後,陸家母子也不會板著個臉,跟誰欠了他們似的。
論起來,還是陸家欠了方家的呢!
結果陸家高高在上,欠債的倒成了大爺,還要她哄著。
不知不覺就回到了陸家租住的小院,順手敲門,下一瞬,陸母打開了門,看到她這麼快就回來,頓時皺眉:“你不是說短工的事有眉目了嗎?難道人家不要你?”
趙氏這一早上,心被紮了好多次,沒想到都到自家門口了還要被紮一刀。
想到自己被人譏諷的事,她坦然道:“人家說,我手腳不夠利落。不然,明日你去試試?”
這種苦,怎麼能自己受?
也讓陸母去嘗嘗被人嫌棄老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