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93章 往事(修改) 當年我為……(1 / 2)

權傾裙下 布丁琉璃 9711 字 5個月前

眾人被凜風吹得狼狽,紛紛舉袖避之,李恪行依舊身如老鬆,彰顯大儒氣度。

他和緩道:“為臣者忠於禮法,忠於社稷,問心無愧即可。諸位苦讀聖賢出身,當知‘民貴君輕’,身在其位,怎可舍社稷而問朋黨。”

方才那些爭論不休的文臣聽了,立時收斂神容,拱手道:“左相大人高瞻遠矚,令我等汗顏。”

很快有人岔開話題,於是談笑一番,各自散了。

過了太極門,聞人藺先一步進殿議事。

趙嫣則先去了一趟坤寧宮,例行給魏皇後問安。

魏皇後這幾日看上去氣色好了些,鳳眸清泠泠的,將宮婢新鮮采折的紅梅插進瓷瓶中,調整枝節道:“起來吧,坐著說話。昨兒才鬨那麼大動靜,這幾日須得謹慎些。”

“兒臣知曉。”

趙嫣於下方椅中坐下,看著母後丹蔻指尖中撥弄的紅梅,心神微微一晃。

“你在意的那事,已經有結果了。”

魏皇後輕聲打斷她的思緒,屏退宮侍,麵向她道,“十天前尚寢局有位女史求得恩典,告假歸家探望病重的母親,逾期三日未回,那枚銅宮牌,約莫就是她的。”

“這麼說來,與神光教牽扯的不止朝中官員,還有內廷中人。”

趙嫣擰眉,聲音低沉下去,“此人來曆恐不乾淨,明明告假探親,卻去了洛州。或許可以從她的人際關係入手,暗中查訪其親眷祖籍有無異常。”

然而她也隱約能猜到,現在去查恐晚了一步。

魏皇後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測,“那女史的祖宅房舍全燒了個乾淨,十餘口人皆命喪火海,無一幸存。其祖上三代亦查問過,並無劣跡。”

趙嫣不語。

這一把火不放還好,燒乾淨了反而反常。

沒有人知曉內廷女官為何會成為神光教仙師的“使臣”,而宮闈之中,能調動尚寢局女官的人並不多。

“危險蟄伏在身邊,伺機而動,這才是最可怕的。”

趙嫣抬眸道,“多謝母後告知這些。母後身在內宮,也請多加小心。”

下方端坐的“少年”恭謹有餘,比之去年,更像是太子。

然,始終少了一份恣意的親近。

魏皇後知道為何,她沒有資格抱怨,也不會抱怨。畢竟促成六年多離彆的是她,將女兒卷入深宮危流中的也是她。

聽聞肅王起了擁護東宮之心,夜夜輔佐太子至深夜,甚至於翌日清晨才離開。朝中皆言東宮地位穩固,魏皇後卻如坐針氈,甚至於品出了幾分戰栗。

這一步,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時至今日,她連疾言厲色的訓斥都做不到。作為偷梁換柱的幕後推手,她有何資格?

“這一年來,你做了許多。”

魏皇後望著自己的女兒,“除了守住你的身份,更要守住內心的底線,決不可輕信於人……尤其是男人。”

趙嫣眸中劃過一絲訝異,身形不自覺坐直了些。

“母後,為何突然說這個?”

魏皇後卻調開視線,塗有丹蔻的指節微微收攏。

半晌,她深吸一口氣平複道:“下月你父皇萬壽,北夷使臣會入京慶賀。”

“北夷?”趙嫣麵露詫異。

去年招安蜀川叛黨,今年又是北夷使臣,每逢年關總多動亂,難怪父皇和禮部這般看重今年的壽宴。

“內患未平,虎視眈眈的北夷卻在此時入京賀壽,意欲何為?”

“本宮也在擔心此事,從昨夜起心中就隱約不安。”

魏皇後旋身而坐,手微微扣緊憑幾扶手,長眉微凝,許久方啞聲問:“長風,你可願脫身回華陽?”

趙嫣一怔。

驟然間,腦中像是蕩起一聲清脆的丁零聲,有什麼模糊的記憶稍縱即逝。

她按了按刺痛的額角。

母後難得的緊張態度讓她想起了一樁舊事,一樁被她刻意遺忘了八年的舊事。

隻剩下一個半月的時間,原有的壽宴規格要大肆增改,禮部上下忙得人仰馬翻。雖說本朝帝後壽宴皆有太子儘孝操辦,但畢竟這位“小太子”昨日才嘔了血,禮部也不敢拘著她,初步定了宴飲流程便恭敬地請趙嫣回去養病歇息。

趙嫣有心事,也就順水推舟,交代了幾句便回了東宮。

雖如此,光祿寺、鴻臚寺的文書奏折依舊如雪片似的紛至遝來,半天就堆了滿滿一摞。

化雪之日最是寒冷,趙嫣捂了捂手中的暖爐,提筆潤墨,以太子的口吻為長風公主寫了一封信。

她模仿趙衍的語氣遣詞造句,時而擰眉沉思,時而以筆杆抵著下頜低吟,全然沒注意身邊研墨之人換了身影。

光線忽而一暗,趙嫣頭也不抬道:“流螢你往邊上站站,擋著光線了。”

研墨的手一頓,那人扼了扼殷紅的袖袍,依言往旁邊挪了一步。

雪後清冷的光線重新灑入,趙嫣滿意地舒展眉頭,聽身側之人俯首低語道:“殿下怎麼突然想著,給華陽寫信。”

低沉醇厚的嗓音,明顯不屬於流螢。

趙嫣懸腕的筆一抖,一個清秀端正的字便多了條扭曲的尾巴。她怔怔扭頭,看著聞人藺近在咫尺的麵容,又看向不知何時站去了廊下的流螢,“你何時來的?”

“大概從那句‘孤每不輟耕讀’開始。”

聞人藺研墨的手不停,黑色的墨條將他的指節襯得如霜玉一般,慢悠悠道,“本王覺得殿下有必要說明白,是誰夜以繼日,侍奉殿下耕讀。”

趙嫣惱了他一眼。

“你知道華陽是具空殼子,我自己給自己寫信已是夠尷尬了,還來取笑我。”

“殿下愁眉不展,是聽皇後說什麼了?”

“你如何知道。”

趙嫣眨了眨眼,而後慢慢凝住目光,拿出審問的架勢,“監視我呀?”

“殿下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能壓住殿下的唯有帝後與本王。本王可沒招惹殿下,而皇帝又萬事不問,除了皇後還有誰?”

聞人藺抬指在她腦袋上一點,笑道,“這等小事,稍動腦子就能明白,還用的著本王監視。”

趙嫣也彎了彎眼眸,不服地嘀咕了聲:“誰像你似的,心眼兒那麼多。”

聞人藺睨目看她。

趙嫣就將寫壞的這張紙揉成一團,擲在紙簍中,重新鋪了一張淨紙,“今日父皇見你,不是為洛州之事,就是為下月北夷使臣進京之事吧。我與母後皆覺這事沒這般簡單,以防萬一,故而想寫信給華陽,讓那邊也提防些。”

頓了頓,她又道:“我也是方才才想起來,當年我為何會被趕去華陽。”

宣紙邊緣有些卷翹,聞人藺拿起鎮紙替她撫平,目光微深:“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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