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禮要是沒教孩子背過唐詩, 吳忠義一個大老爺們跟一個五歲的小娃娃比,確實欺負孩子。
然而,自打顧承禮如願以償的爬上老婆孩子的床, 每天早晚都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顧承禮幾乎每天都教他們唐詩宋詞。
能背下來就背,背不下來, 顧承禮就給孩子講詩詞裡的故事。
顧承禮總覺得他要是這麼教下去, 最多半年顧小牛個皮孩子自己都能謅出來。
早幾天摘老南瓜的那天早上, 他一邊收拾南瓜秧, 一邊教他們背“一去二三裡, 煙村四五家”的時候,顧小牛就給他來了句, “螞蟻六七個, □□十之瓜。”氣得在廚房做死麵餅的沈如意險些拎著擀麵杖出來揍他。所以,顧承禮不看好吳忠義。
顧承禮擔心他回頭接受不了, 再抑鬱了,“我兒子聰明著呢。”
“啥意思?”吳忠義順嘴問。
楊紅梅道:“意思是你小顧擔心小牛欺負你。連這點都不懂, 還好意思看不起小牛。牛牛, 出來,跟你吳伯伯比比。要是贏了吳伯伯, 伯母給你買大白兔, 一盒!”
顧小牛跟一股小旋風似的,嗖一下跑出來, “比啥?”
顧承禮晃晃手裡的唐詩, “比背這個。為了公平起見, 你倆都不能看, 老吳, 說一下頁碼,我翻開了你們再一起看。”
“真要比啊?”吳政委看向顧小牛。
初生牛犢不怕虎。
小孩轉向他,眼中儘是納悶,“咋了?”奇怪的問。
吳政委看著孩子稚嫩的小臉,頗為痛心的說,“我怕你哭啊。”瞥一眼顧承禮,“你爹是親爹嗎?竟然讓你一個孩子跟我比。”
“跟我爹是不是親爹有啥關係?”小孩越發不明白,“又沒比,你咋知道我一定會輸啊?”
這話楊紅梅非常愛聽。
楊紅梅故意說:“老吳,不敢跟小牛比就直說,犯不著推到小顧身上。”
“誰說我不敢!”吳政委知道楊紅梅故意的,可他要是不上鉤證明自己,回頭楊紅梅一下想起來就得拿此事擠兌他。
顧承禮道:“那你說個數字。等一下——”
“又咋了?”吳政委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過去。
顧承禮看一下書,“這本書不是按照作者編的,通俗易懂的在前麵,字數長的在後麵。”
吳政委轉向小牛。
顧小牛已擠到他爹懷裡,坐到他爹腿上,“我都行。”小手一揮,差點給他爹一巴掌。
顧承禮按住他的小爪子,吳政委猶豫片刻,吐出一個兩位數。
顧承禮把書放到桌上,李商隱的《夜雨寄北》出現在兩大一小眼前。
吳政委一看隻有四句,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顧承禮道:“我給你們念五遍,然後你們默念一會兒就開始?等一下誰先背?”
吳政委下意識說小牛,一想要是孩子真背出來,他豈不是有占人便宜的嫌疑,“我先,讓小牛多想一會兒。”
“行!”顧承禮每念一遍停頓片刻,五遍過後給他們留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就讓吳政委開始。
吳政委信心滿滿,脫口而出前兩句,楊紅梅不由得轉向他。吳政委的眼角餘光注意到這點,頗為得意。
“還有兩句,彆高興太早。”顧承禮提醒他。
吳政委大手一揮,“這有何難,聽著,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雨夜時。”隨即就看向顧承禮,一臉的得意。
顧承禮的眉頭挑起來。
吳政委心裡一咯噔。
“你確定?”顧承禮悠悠地問。
吳政委被問的不確定了,在心裡默默的背一遍,“確定!”
“小牛,還記得嗎?”顧承禮問。
小孩點頭,“記得啊。”跟吳政委一樣快速說出前兩句,停頓一下,給出“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一樣欸?”楊紅梅驚訝,“這是不是打平了?”
吳政委道:“當然——”
“當然不是。”沈如意坐下就說,“老吳大哥,你再背一遍,隻背後兩句。免得你說我們耍賴,這次就讓嫂子當裁判。”
吳政委心中莫名有點慌,想到小牛背的跟他的一樣,不禁看了看顧承禮和沈如意,這兩口子今兒是怎麼了,難道想把我繞進去?
做夢!
也不看看我老吳是乾什麼的。
吳政委昂首挺胸,“背就背,不就是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雨夜時嗎。”隨即轉向楊紅梅。
楊紅梅一臉的懵逼,看向沈如意,“這跟小牛剛剛背的有啥不一樣嗎?”
“不一樣。”顧小牛實在忍不下去,撥開他爹的大手,從他爹腿上跳下來,“是夜雨時,不是雨夜時。”
吳政委一時沒聽明白,讓顧承禮解釋。
顧承禮見他見到棺材還不掉淚,“你寫下來。”
“寫就寫。”吳政委這次寫的快,刷刷幾筆就把十四個字畫出來。然而,“何當共剪西窗燭”七個字錯了仨。
顧承禮頓時覺得腦殼痛,把書遞給他,有氣無力地說:“自己對一下。”
吳政委對一遍,還是沒發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