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傅翌端了一個小碗走到了趙筠清麵前。
碗裡黑乎乎的湯藥讓趙筠清覺得異常不安,她輕輕往後縮了縮,顫聲道:“這……是什麼?”
傅翌道:“絕子湯。”
絕子湯……
趙筠清心裡湧上一股無力的絕望感,雙手顫抖著半天不敢接碗。
傅翌道:“王妃若是不喝,世子又該如何信你?”
是啊,她若不喝,隨時都會有子嗣,有了子嗣在宮裡便有了倚仗,祁湛又該如何信她?
沒了子嗣,她在宮裡無依無靠,今後就隻能聽從祁湛一人的話。
如今懷王覺得她礙事,祁泓又無法保她,馬賊的事情若是敗露,她就如沙漠中的一滴水,隨時都會蒸發在這世界裡。
方才那瀕死的恐懼猶在眼前,她不想再被按在水裡。
什麼都沒命重要。
趙筠清將藥拿到麵前,卻忽然看到了碗身上細細勾勒著榴開百子的圖案,她的瞳孔瞬間縮緊了。
石榴,多子。
碗身上的圖案似是在諷刺她,以前沒有孩子,今後更不會有了。
祁湛其人,當真是極狠的。
趙筠清將那半碗苦澀的湯藥喝進了嘴裡,藥已像是很久前就煎好的,已經涼了,澆到喉嚨上疼得厲害,可她不敢吐出來,仰著頭將藥喝的一滴不剩。
祁湛這才擺了擺手,命士兵將趙筠清帶了回去。
趙筠清一回到帳裡就癱倒在床上,周圍宮女驚慌失措,卻不敢多問一個字,她們誰都知道,王妃娘娘是被世子叫去的。
她們拿了手巾將趙筠清的頭發擦乾,伺候她換了身乾淨的衣物,又有宮女端了茶過來,小聲道:“王妃娘娘,喝口水緩緩吧。”
一聽到‘水’字,那瀕死的絕望感又籠罩在了趙筠清心頭,她猛地將茶水打落在地,顫聲道:“拿、拿開!”
*
一個時辰後,士兵端著鴿子湯到了楚妧帳裡,並告訴楚妧,馬上要啟程了,請楚妧準備一下,世子下令,要在天黑前趕到俞縣。
楚妧不敢耽誤,也顧不上喝湯,忙命靜香攙著夏雲上了後麵的馬車。劉嬤嬤除了手擦破了點皮以外,倒沒什麼大礙,幫著楚妧收拾了隨身行李後,跟在楚妧身後進了車廂。
楚妧折騰了一早上都沒顧上吃東西,此刻一聞到那鴿子湯,肚子竟忍不住的‘咕嚕’了一聲,身旁的劉嬤嬤聽的真切,不禁笑道:“長公主餓壞了吧?老奴這就去備碗筷。”
楚妧點了點頭,劉嬤嬤將碗筷過水擦淨,又盛了小半碗湯羹,試好溫度才給楚妧遞了過去。
湯羹色澤清亮,鴿肉入口即化,楚妧想不到在這行軍途中,居然還能喝到這麼鮮美的鴿子湯,碗中的湯很快便見了底,楚妧正要讓劉嬤嬤再盛一碗時,車窗簾子忽然被掀開了。
祁湛從窗外望了進來,看到那楚妧眼巴巴望著湯羹的樣子不由一怔,隨即輕聲問:“好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