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聞宴又似想起來什麼,說道:“對了,上次的打賭, 誰落榜, 誰搬走, 現在應該兌現了吧。”
江雪柔急了,不過好歹也是經曆了這麼多年豪門沉浮的女人, 她麵上依舊故作鎮定,說道:“孩子們鬨著玩的玩笑話,怎麼能當真呢, 難不成, 還真要博藝搬出去嗎?他從小嬌生慣養的...搬出去哪裡能適應啊。”
她望向聞浩:“你這當父親的,自小把他捧在手心裡,也舍不得他吃苦的, 對嗎?”
聞浩頓了頓, 還沒來得及說話, 一直沉默的老太太忽然開口:“什麼叫開玩笑,如果這次落榜的是小宴, 你還會說是玩笑嗎?”
江雪柔話語一滯,正要狡辯,老太太繼續道:“行吧, 既然這麼小便養成了出爾反爾的習慣,我看將來...也是不堪重任的。”
這話說出來, 就相當嚴重了。
江雪柔這麼多年苦心孤詣,不就是希望聞博藝將來有出息, 能在聞氏集團占得一席之地,這樣她這麼多年的隱忍也沒有白費。
可是老太太卻說出這樣的話, 分明就是將她的軍啊!
江雪柔咬著牙,二者擇一選其輕,她隻能同意了讓聞博藝離開這個家,搬進學校裡去住。
*
中午,興趣組研討室,老式的電風扇咯吱咯吱地轉著,帶了初夏的懶倦。
研討室裡隻有溫念念和江嶼兩個人,在複習功課。
溫念念刷出了聞宴的總分,高興得驚呼出聲:“這也太棒了啊!”
江嶼筆下正在演算一道破有難度的數學題,聽到她的話,筆觸落在草稿紙上,頓了頓。
他又寫了一串公式,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集中注意力。
偏頭,用餘光瞥向身邊的少女。
她趴在桌上,手機放大了官網上的成績,仔仔細細地看著每一分的分數。
窗外有蟬鳴聒噪,江嶼莫名覺得有些心煩,好吵。
他睨著少女唇角邊的笑容,冷聲道:“他來了,你很開心?”
溫念念抬起頭,呆呆地“啊”了一聲,一時沒明白江嶼的意思。
江嶼垂著眸子,繼續拿著筆演算,他的手很漂亮,在正午明亮的光線下,泛著冷白色,隱約間能看見明顯的淡青色血管。
“沒什麼。”
溫念念解釋道:“我開心的是這麼長時間的努力,有結果啊。”
誰都不希望自己的時間和心血白費吧,她開心不是很正常麼。
“你為什麼要幫他?”江嶼一邊寫字,一邊漫不經心說:“你對他很好。”
“那是因為他對我很好,小時候我每次考砸,躲在籬笆牆下偷偷抹眼淚不敢回家的時候,他看見了,會用袖子給我擦眼淚啊。”
這些都是原主的記憶,但是念念繼承了她的記憶,很多東西,其實早已經血肉相融了。
原主心裡一直保留了聞宴的一席之地,因此,溫念念現在也會情不自禁對他好。
“這些事我也...”
江嶼脫口而出,但強大而清醒的理智又立刻止住了他的話。
“你什麼?”溫念念問。
“沒什麼。”他繼續翻了一頁紙,繼續演算。
江嶼自小便被嚴苛的家庭教育約束著,這些規矩告訴他,男人應當忍耐,應當穩重,心意不應輕易當表露,否則便會流於輕浮與淺薄。
窗外,微風拂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
他斂眸,細長的睫毛掃過下眼瞼,收住了深長的情緒。
有些秘密,隻能被小心翼翼地埋進了心裡最深最深的土壤裡。
“還有幾天就要中考了。”江嶼見她拿著手機發呆,用筆頭敲了敲她的腦袋:“你現在的成績,自身難保,你還給彆人補習,多大勇氣。”
溫念念捂著腦袋,衝他撇撇嘴。
“我心裡有數啦。”
“有數個...”
溫念念立刻抬頭,死死盯住他,期待的眼神仿佛是在說:“快說啊,把那個字說出來。”
素來禮貌正直的江少爺,居然也會爆粗口,千載難逢啊。
江嶼及時收住了話頭,不滿地扯了扯衣領。過去他總是一個人,沒有朋友,自控能力很強。
可是跟這些家夥當朋友久了,說話也越來越隨意...他不太喜歡這種改變。
“快說啊,有數個什麼。”溫念念嘴角咧開,言笑晏晏,似要引誘他做壞事:“江同學,不要控製你自己的本性,大膽地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