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瞧著柳鬱眼裡明晃晃的恨意,“嘖嘖”幾聲,搖搖頭,當然沒有滾。
柳鬱比淩九卿還慘,淩九卿的上身仍然可以動,柳鬱卻是全身沾血,動彈不得,像個活死人。
“柳公子這話可說的難聽了。”楚然上前湊了湊,“今兒個是咱們大喜的日子,那賜婚書上白紙黑字可寫的清清楚楚呢!”
“……”柳鬱死死盯著她,雙目赤紅。
於他聽來,楚然這番話,無疑是在羞辱他!
淩九卿將他最後一絲尊嚴狠狠踐踏,甚至命人灌了藥吊著他這條命,如今還派了他身邊的女人來時時折辱他……
“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相公,我便是你的娘子了,”楚然點點頭,“既然你還能言語,不如叫聲娘子聽聽?”
“……”柳鬱眼底,一片漆黑無望。
“那我先打個樣好了,”楚然清了清嗓子,聲音柔了幾分,“相公——”
柳鬱的瞳顫抖著,恨意明顯,良久,緊閉雙眼,再不看她。
楚然:“不願再理我?”
“……”
“那便彆怪我不客氣了。”
楚然上下打量了一下柳鬱那身血衣,目光定在他腰間,直接上前,解開腰帶。
柳鬱猛地睜開眼睛。
“洞房花燭夜啊。”楚然眨了眨眼。
柳鬱眼神一緊,最終再次閉眼,無動於衷。
楚然繼續將他的外衣剝開,裡衣比起外衣更甚,血跡乾在皮肉上,如果要脫衣,勢必扯到他的傷口。
血腥味很濃,她卻也不排斥。
思忖片刻,楚然乾脆從自己拿來的包裹裡掏出剪刀,將外衣剪開,又順著腰側,將裡衣剪碎,中間不少次牽扯到柳鬱的傷口,他也隻悶哼一聲,未曾睜眼。
沒有沾傷口的衣裳都剪了,隻剩下大片的布沾著血黏連在他的傷口上。
楚然望了一眼柳鬱麵無表情的臉,伸手抓著布一角,直接用力扯了下來。
在布扯下來的瞬間,傷口上的血汨汨流出。
楚然輕怔,望著柳鬱身上的傷口,心口周圍有兩個劍傷極深,像是避開要害、刻意折磨他一般,無數鞭痕泛著膿血,竟沒有幾寸好的肌理。
她抬頭,看了一眼柳鬱。
他仍舊雙眼緊閉,不願看她一眼的模樣。
“看來……洞房花燭夜泡湯了……”楚然低聲呢喃。
手緩緩落在他的腰封上.
這一次,柳鬱終於不再麵無表情,他猛的睜開眼,死死盯著房頂。
楚然動作沒停,將帶血的長褲脫了,而後褻褲……
柳鬱的身子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渾身哆嗦,聲音嘶啞:“滾……”他說。可是就連這一字,都說的極為艱難,沒有氣力。
楚然沒有看他,許是血跡一直沒乾的緣故,褻褲脫的並不麻煩。
即便她早已有了準備,卻還是被那處的傷口驚到。
那裡並未斷。
連著一層皮肉,像是……在刻意羞辱他一般。
柳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全身抖的更加厲害。全身上下所有傷口的血,流的更凶。
楚然將帶血的褻褲扔到一旁,從包裹裡找出了一塊綢緞,那是她養母蠱救白綿綿時,淩九卿賜給她的。
將綢緞輕輕蓋在柳鬱光裸的身上,她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轉身走到門口,坐在門檻上。
“受不了了?”小棺材早就受不了屋內的血腥味,跑到門口。
楚然沉默片刻,扭頭望著它:“還有的救嗎?”
“理論上來說,才傷了四五個時辰,以我的法力,可以救一救的。”小棺材搖頭晃腦,“不過……”
“不過什麼?”
“在人間用法術是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
“這要任務結束才知道了,”小棺材頓了頓,“而且,即便救了,功能恢複正常,怕是柳鬱也不能再有子嗣了。”
“……”
“還有,法術用得越多,代價越大。”
“……”
“怎麼樣,救不救?”
楚然扭頭,望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他仍舊在細微顫抖著,綢緞很快沾染了血色。
“救吧。”她說,但願自己不會後悔。
“讓他痊愈?”
“隻救‘小柳鬱’吧!”楚然匆忙道,她還不想付出太大的代價。
小棺材:“……”
……
入夜了。
楚然沒有抱著血人睡覺的習慣,幸好院子裡有張破席子,她擦淨了鋪在地上,又鋪了層褥子,坐在上麵,一手拿著下午從柳鬱身上剝下來的沾血的外衫,另一手拿著剪刀剪著什麼。
終於剪好了。